妙寂听罢,声音大了些:“当初二位开山祖师创立太华山便是以护佑苍生为目,这是本心,若他们忘记,贫僧自会让他们想起来!”
他双手合十,额间一道金莲若隐若现,浑身佛光凛然,眉眼中压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唉,既然法师如此说,在下便放心了。”
芙姝冷不丁被佛光一照,灵台瞬间清明起来,她抬眸看向妙寂,发现他此刻竟有些生气。
这让她有些愕然,果真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先前她如何逗弄他都不生气,如今只是因些门派逃避责任,便轻而易举地生气了。
回到净空山,妙寂带着芙姝回到扶玉崖休息。
可芙姝期期艾艾地瞧着他的背影,回想起他方才嗔目的模样,唇角勾出抹坏笑,伸手环上他劲瘦的腰。
“你不能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妙寂没说话,沉默地将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
眼见这招不管用了,她瞬间改了口:“你还没教我怎么取东西,不能走!”
妙寂转过身来看她,对上少女澄澈的双眸,不知觉地将她腕上的菩提子取了下来,启唇默念:“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菩提似乎对这句话有感应,嗡鸣几下,芙姝身后便多了一大堆鸿馐宗弟子塞给她的吃食。
想起她今早与一众弟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妙寂眉眼柔和了几分:“施主不必怕,此处是净空山脉眼,邪崇无法进入。”
“事态紧急,不得拖延,施主好好休息。”
妙寂走远了,芙姝将东西捧回房间,忽然想起那大师姐同她说的什么闺房之乐,她三两下翻出那个木盒,直接将它打开。
沉默了半刻钟后,她发出一声惊呼:“竟只是一碗水?”
芙姝蹙起眉,狐疑地用银针试探。
银针没有变色。
她又将水撒到窗台的花上,安静地等了一夜,花亦没事。
翌日晨起,芙姝便开始捻着花叶,一瓣又一瓣地扯下:“饮……不饮……饮……不饮……”
她丝毫没发现身后那碗如透明水的正在缓慢地蠕动。
那水中央长出了一只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目光紧紧攫住芙姝的背影。
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最后才下定决心:“饮吧,反正就一碗水。”
她其实对食物是十分敏感的,她在宫里活了十五年,光是饭菜里发现的毒物便两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今日在鸿馐宗亦是如此。因为是在妙寂眼皮子底下,谅那些人不敢对她下手,她才放心地大吃大喝,后面她将妙寂打发走后,一滴水都没进过肚里。
待她转过头决心要喝,水中的眼睛顿时消失无踪,只余风吹起水面,引起细微荡漾。
一道月白僧衣从窗边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在喝什么?”
芙姝对人之气味敏感,就这样与他间隔十步的距离,都能闻到极淡的血腥气。
她眼里泛起兴味,又问道:“和尚,你杀人了?”
妙寂摇摇头:“贫僧不杀生,只是令某些人回顾回顾初心罢了。”
芙姝没再继续探究,而是继续端起那碗,又咦道:“这水怎么感觉变了颜色呢?”
“抑或是我的错觉罢了。”她笑笑,一饮而尽。
水液顺着嘴角流下,晶莹的水珠顺着白腻的脖颈滑入衣襟,带着些许不可言说的惑人意味。
芙姝心情颇好:“对了,你有何事要寻我?”
妙寂望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不是每日要洗漱更衣?”
她瞧着外头的晨光,忽然想起来如今是清晨,她嗤笑一声,转而揶揄几许:“可这是丫鬟做的事。”
言外之意,妙寂如今成了她的丫鬟。
“无妨。”
芙姝不说话了,或许给女子更衣洗漱绾发,贴身服侍,也只是他修炼本心的一环罢。
可只要这样想着,她心底便痒起来了,既然都是修行,又岂能一帆风顺?
当他指尖触到她的后腰时,她白玉葱般的指尖滑上了他的手腕,面上笑得像个得意的小妖精:“我昨日没穿小衣,怪谁的?”
“……”
妙寂沉默下来,昨日带她去了那么多地方,她没有穿小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衣冠不整?
心中蓦然萦绕着淡淡的烦躁,他抿了起唇。
“今日你帮我穿。”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淡粉色的小衣递给他,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伸手接过,面上虽然平淡,可手臂上的青筋却不自然地鼓胀起来。
他挥袖将屋内的窗户紧紧掩上,又挥落所有帘子,室内瞬间昏暗了不少。
芙姝自觉地将衣裳剥落,她很瘦,可某些地方又十足丰腴。
她站于他身前,纤长的手臂揽上妙寂弧线优美的颈,方便他为自己穿衣:“做何亏心事,连窗子都要关上的?”
芙姝一贯没什么羞耻心,不然也不会那般恶名昭著。
妙寂敛目不语,手指拿着小衣的系带,绕过她的颈后,依稀能闻见女体身上淡淡的甜香。
她的脖颈细长纤白,十分脆弱,似乎无需太多力气,轻轻一折,便能……
察觉到他呼吸沉了沉,芙姝问道:“哎,你在想什么?”
佛者回过神,蹙起眉:“无事。”
颈上的系带系好了,到腰上的了。
他的手臂又触上她的腰,触感滑腻温热,芙姝被这动作刺激得有些痒,轻哼一声。
她喜欢妙寂身上的檀香,大部分男人身上都是臭臭的,呼吸都带着臭味,而妙寂身上的香味虽是檀香,却并不浓腻。
她整个人如一条无骨的鱼,贴在他身上。
他那一头藏青的茂密长发极其富有光泽,微蜷,有些如水般披在她身上,将白嫩的肌肤晕染得愈发妖冶。
察觉到二人距离如此亲密,妙寂脊背陡然僵硬。
芙姝发觉自己腹部有些微热,许是葵水要来了,她催促道:“你快些。”
抬目又见到他高挺的鼻尖,丰润的嘴唇,唇珠红艳,芙姝盯了片刻,心中微恼,真是的,一个男人,嘴巴那样漂亮!
当他的手触及她的腰窝,芙姝身子颤了颤,情不自禁地将腰往前一送,却无意间触到了某些不可言说之物。
和尚要那么大做什么?
她盯着妙寂红艳艳的嘴唇,忽觉口渴……
眼前逐渐迷蒙起来,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她踮起脚,闭上眼印上那个嘴唇。
感觉到嘴唇覆上两片软嫩的东西,幽香萦绕在鼻尖散不去,妙寂眉头即刻皱起,将她推开。
芙姝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委屈地坐在床上,睁着双大眼瞧着他:“我渴了。”
妙寂大步走向桌案上的水壶,替她倒了一碗水,送到她唇边。
方才不是饮了那么大一碗,为什么会渴?
可是芙姝并不老实,索性又去扒他的衣服,慌乱间,她似乎触到了他的那物,妙寂眸色一沉,直接将她双手捆缚在身后,使她只能倒在床榻上,一个人无助地蠕动。
“你竟敢推我——唔!”
他将水碗抵在她唇边,捏着她的下巴灌了进去。
芙姝无处可躲,只能仰头受着。
眼角浮现出脆弱的红意,眼泪自眼眶中眨出,她两眼迷蒙,如同那天一般……
妙寂执着碗的手一颤,水碗破碎四散在地。
哐当一声,两个人都静了。
芙姝拼命地咳嗽起来,妙寂见状,又无奈地将她扶起,使她能倚靠在床榻上。
适才妙寂不知用了什么绳子,捆得她的手腕热辣辣地疼,她低低抽着气:“我的手好痛,你帮我松绑好不好,我保证不乱摸。”
妙寂冷眼瞧着芙姝,确定她不再乱动心思后,才一挥袖,替她解了绑。
他神魂初愈,对这一世的芙姝并不了解,不知道她坏心眼就像绵密的针,一动起来便让人无法招架。
芙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正想开点民间听到的玩笑,可转眼便又见他眉目严肃起来。
“明日过后,太华山多数内门子弟都会下山降妖,在此期间或有妖魔趁虚而入,这几日我教你淬体,每日寅时起来上早课,锻炼体魄……”
芙姝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身形一个不稳,搀住了墙:“等,等等!”
她皱眉:“寅时?”
“是。”
“几个时辰?”
“六个时辰。”
“……”
漫长的沉默震耳欲聋,
芙姝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僵硬的嘴唇,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能不能……四个时辰?”
妙寂见她开始念佛,眼里露出了少见的欣慰:“施主勤奋,若是想再加四个时辰也是可——”
芙姝捂住他的嘴,一脸惶然:“你别说了!!”
妙寂凝着她,这大概是她头一次对自己露出这等小女儿才有的情态。
他拉开芙姝的手腕,又继续正色道:“修真界生死无常,比凡间残忍数千倍,若再不淬炼体魄,日后被恶鬼分食,莫说投胎往生,那便是连魂魄都不能重塑了。”
“我会有被恶鬼分食的那一日吗?”
他呼吸几许,淡淡启唇道:“你我夫妻一日,贫僧便有责任护你一日。”
“若——”
“若你我夫妻情份已尽,你作为天下人,贫僧也自有护天下人无恙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