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兰将这话说给宋镜时宋镜并不介意,她一边翻看太子府的钱财账目一遍敷衍道:“郑世芳不会背叛本宫的,他的身家性命捏在本宫的手上。”
司兰知道她说的身家性命不是银子,但是宋镜不明说,她也不敢再问。
宋镜在东宫用了晚膳宋岐才醒了过来,她去的时候宋岐正在吃药。
白天的太医候在一旁,上前想要说话,司兰先一步走了过去拦住他,笑吟吟道:“何太医,若是有别的治法还请院判大人过来回话,公主素来好说话,你们一日的功夫总够商量了,明日请院判大人来给公主回话。”
何太医一脸为难,见宋镜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只得拱手应是,慢慢退回了外间。
宋岐喝完药擦了擦唇道:“我的病是不是真的治不好了?”
郑世芳闻言有些胆寒,每次太子问这种话他都将宋镜搬出来,公主没有回来,就是太子身子康健,绝无问题,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而已。
皇帝和皇后不让摘星公主回朝的事情不会更改,他只能这样来劝慰太子,可是公主抗旨回朝了,她甚至没带一个逾制的人马,只带了自己的几个护卫侍从,回来探亲而已,国事变成家事,皇帝也不能将她如何。
但是这会儿宋岐这边会多想了,一去三年的亲姐姐回来了,恐怕真是自己命不久矣,因此郑世芳十分紧张的望着宋镜。
宋镜神色轻松,她手里还拿着那把扇子轻摇,语气悠然:“本宫说治得好便能治得好,怎么?储君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吗?”
宋岐一愣,但是见她如此放松的神态心头也微微松了松,笑道:“只是缠绵病榻久了,有些混沌和自我怀疑了,皇姐这样说倒是叫醒了我。”
宋镜点了点头,正在想要不要问左盈白的事情,宋岐看了看司兰道:“天色已晚,宫中马上就要下匙了,皇姐该回去了。”
司兰看了宋镜一眼,她刚才就想提醒的,只是宋镜一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宋镜却换了个坐姿道:“本宫刚才已经吩咐邱锦往宫中递信给母后了,今夜借宿太子府。”
宋岐在宫中谨慎,闻言有些担忧道:“皇姐已经十八岁了,恐怕母后不会同意的。”
她从一回来就在惹事,司兰十分害怕她触怒皇帝马上就被逐出雍都,劝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公主,咱们明日一早再来也是一样的。”
宋镜却像是没听见,只是继续摇着扇子道:“宫中即将下匙,她要派人抓本宫回去不成。”
说完站起身道:“岐儿不必忧心,你身子虚,快睡吧,本宫出去逛逛夜景。”
见宋岐急的几乎要下床,她才看了宋岐一眼:“明日宋陵生辰,你卧病在床恐怕忘了,明日本宫随姑母一同进宫。”
宋岐闻言安静了下来,有乐阳长公主在,李覃不怎么会当面为难宋镜,又看向郑世芳道:“你选个礼物,由姐姐代我送给陵儿吧。”
宋镜从东宫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入了秋,夜风微凉,挽心拿了披风过来,宋镜却抬手拒绝了。
她没坐摘星公主刺有星星图样的马车,而是叫了软轿来,只带了司兰和挽心,连邱锦都被她留在了东宫。
雍都有许多地方亥时才开始宵禁,因此夜里大街上很是热闹,酒楼茶馆灯火通明,赌场花楼更是迎来送往,稍微往西城的地方去,小商小贩和变戏法的也聚出来一条热闹的长龙,穿雍都而过的津河上更是画舫花船飘的如同夏夜密密麻麻的繁星。
宋镜一身寻常贵女的装束,她甚至连面纱也不曾蒙,便带着侍女进了一座茶楼。
喝夜茶的人不少,一楼大厅里正在说书,往来穿梭上茶上点心的不是小二,而是训练有素的茶姑娘,姑娘们个个身形窈窕,气质出众,蒙着面纱更添了神秘和观赏性。
宋镜进去时茶姑娘上前温声道:“贵人可有预定包厢?”
司兰上前一步,“我家小姐未曾预定包厢,还有空位吗?没有的话半遮的雅座也行。”
女子微微一笑道:“包厢没有,雅座还有,里面请。”
宋镜进去时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这雍都城里达官显贵无数,她露面少,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个贵女,这场面十分稀松平常。
堂上的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着自编或者书生那里买来的故事,引经据典好不痛快。
堂下有几个人窃窃私语ʝʂɠ的,有认真听书的,故事已经临近末尾了,讨论的人比认真听的人多。
宋镜在雅座坐下,司兰在外头台面前选了茶水和糕点,她刚要走就看见了熟人,低下头正要往雅座的地方去。
对方就嗤笑一声,大声道:“司兰姑姑怎么在此?难道摘星公主大驾光临了?”
坐在大厅里的茶客纷纷侧目,甚至有一个站起身道:“四公子,怎么你走哪里都能遇到相熟的姐姐?怎么?是摘星公主府里的下人吗?”
司兰勉强一笑道:“范四公子啊,许久不见。”
说完便移开身子要走,范云展错了错身子又拦住了她道:“你在此,是不是公主也在此?既然来了范某怎能不拜见!”
摘星公主被禁足在宫中的事情他听说了一点,司兰在此,他只当对方是来为宋镜买东西的。
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个也一乐:“啊?公主当真在此?”
司兰不好撒谎,只得沉下脸换了个语气:“范公子,你是要窥探公主行踪吗?我乃公主府一等侍女,你要拦我?”
见她翻脸,范云展稍稍退了一步,但是手臂还拦着司兰,“姑姑可别吓我,我只是想着相见便是缘,怕公主在此我等失礼罢了,姑姑是来给公主买点心的吗?这里我熟啊,我来给姑姑介绍如何?”
司兰皮笑肉不笑,“多谢范公子,已经选完了,不敢劳烦。”
范云展这才让开了一点路,司兰不想给宋镜惹事,强忍憋屈要挤过去,范云展却一把将胳膊撑在旁边的扶手上,侧过身来左右圈住司兰。
“一个奴才都开始虎假狐威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出身!下贱坯子......”
范云展勾唇笑了笑,几乎是轻佻的看着司兰。
司兰自从跟了宋镜之后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气的额上青筋直跳,重重推了范云范一把,“范公子慎言!”
范云展哈哈大笑,似乎觉得捉弄司兰十分有成就感,松开一只手臂算是放过司兰,还没抬头跟自己好友继续嘲讽,就看见雅座后一道荼白身影快步走了出来,正要抬眼去看,“啪!”的一声,来人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打得半边脸颊都麻木了。
大厅内,众人低声惊呼后全都安静了下来。
“操!谁他妈....”
他看清了来人,摘星公主宋镜正站在一旁甩手,似乎刚才打人的不是她,她唇边咬着一点阴沉笑。
“范四,你敢羞辱本宫的人,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