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磨到快天黑,大喇叭才喊下工,姜宁背起背篓一扫刚才的萎靡,撒丫子就跑,跟个风火轮一样,很快跑没影了。
沈珏余光扫到那抹小身影,哑然失笑,宁宁干了一天活,精神头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姜宁回到家的时候,小伙伴还没回来,将背篓放在角落里,准备开始做饭,现在两人领的粮食,都是放在一块吃的。
所以拿粮食的时候,一般都是姜宁的吃完了,就去沈珏屋子里拿,他那屋子平时也不锁。
等姜宁拿着粮食出来的时候,正好跟一个中年男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姜宁看着对方有些熟悉的脸,试探问:“叔,你跟沈珏什么关系。”
沈二伯皱着眉,看向她手里拿着的布袋子,明显是从小珏房间拿的,这小姑娘不简单啊,居然打了老太太和他儿子,还能这么坦然拿小珏的粮食。
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住我们沈家的房子的。”
听到这话,姜宁眼神也冷了下去,还没张嘴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二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二伯转身看向他,眼神里很是不满:“小珏,昨天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去了一趟镇子,回来就听说你奶奶被人打了,还有我儿子也被人打了。”
沈珏面色如常道:“哦,那二伯还听说什么,不如详细说说,正好我也在现场,看看有没有人撒谎。”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奶奶被人欺负,你都能视而不见不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亲人。”
“嗯,有道理,欺负我的亲人,那我还真是不缺呢。”
沈二伯脸色很是难看,声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那你倒是说说看,事情来龙去脉怎么回事。”
“不能没个交代,你身子骨弱,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了,但旁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沈珏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
哎,总有人喜欢作死,那小丫头的身手,明显是精心训练过的,哪里是农家汉子能打得过,就是再来几个也不会是对手。
“进来坐吧,听完来龙去脉再说。”
沈二伯瞪了姜宁一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姜宁丝毫不惧怕,冲他做了个鬼脸,看他气得要跳脚的样子,蹦蹦跳跳去了厨房。
沈珏将院门关上,现在正是下工的时候,没必要让人看笑话,成为人家饭后的谈资。
两人坐在院子里。
十分钟后,沈珏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看着他愣住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二伯,怎么了,难道是觉得我在骗你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奶奶就算不对,你也应该等我们回来,好好说说她才是,怎么能动手。”
“哦,等你们说说,然后下次继续这么干,以前这样的事很多,二伯你还是没解决问题,光说奶奶有什么用。”
沈二伯敏感察觉到,这个侄子好像哪里变了,说不上来,但感觉有些陌生,没有以前那么亲昵,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冷着脸:“小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就算错了,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而不是让外人插手。”
沈珏的脸也冷了下来,若是以前,他可能还要吃这个哑巴亏,现在,呵,都没几年好活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处处委屈自己。
“哦,二伯的意思是,还要我跟去年一样,柴火被拿走,粮食被拿走,挨饿受冻一整个冬天,差点死在去年对嘛。”
“怎么,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奶奶过分的时候,二伯不出现,吃亏了,二伯就知道来了。”
“我也就纳闷了,既然二伯这么孝顺,干嘛你家的东西,不都拿给奶奶呢,非要来逼着我一个孤儿退让,这是为什么。”
神二伯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沈珏见状,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痛快,以前他觉得父母早逝,没能孝顺奶奶养育之恩,他想着提父亲孝顺,可到头来,她们却是想逼死他。
既然这样,那还要退让什么,该做的已经做的够多,他不想再当冤大头。
沈二伯憋出一句话:“可你爸没了,你难道不应该替他孝顺吗?”
姜宁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从厨房伸出个头:“哎呦喂,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儿子没死光的老婆子,需要找孙子要孝顺的,叔,你啥时候没了嘛。”
“我看这不活着好好的,怎么就要将孝顺外包了呢,既然孝顺要外包,好处也应该外包,你们的地是不是也应该给沈珏。”
“哎,还以为农村多淳朴,没想到啊,有时候一颗老鼠屎,都能坏了一锅汤。”
沈二伯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她:“你……你个没教养的。”
姜宁认真点点头:“对,我就是个没教养的,没办法,我爹妈死得早没人教,不如叔早点下去,问问我爹妈,为啥没好好教教我。”
“怎么去给人吸干血,还要被啃骨头。”
沈珏听到沈二伯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二伯,你慎言,作为长辈,就这么辱骂别人的父母不成,你也是有爹妈的,别人骂你没教养,你怎么想。”
沈二伯见他们一唱一和,气得不行,噌得站起身:“沈珏,你是沈家人,怎么能向着外人。”
“向着外人又怎么样,最起码她比你们更像亲人,知道为我考虑护着我,你们呢,我受伤从部队下来,钱立马被奶奶拿走了。”
“不然,我怎么会过得这么苦,连买药的钱都没有,那是国家给我的补助金,你们拿走了,不觉得亏心嘛。”
姜宁在一旁听得咂舌,娘嘞,这简直比她奶奶还恶毒啊,那可是伤残补助金,是给人治病的,钱拿走,不等于逼着人去死嘛。
“天呐,大叔,你们家也太恶毒了吧,居然这么对一个孤儿,这哪里叫亲人,这分明是周扒皮啊。”
沈二伯理亏,心虚得低下头,不敢吭声。
随便找了个理由,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