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泽这么一吼,钟莘栎心虚垂下头,自己好像……确实失态了。
或许是骤起的情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急切寻些别的事物转移注意力,又或许是如鼓的心跳打乱了她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规划好的节奏……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公仪陵缓缓走上前,眯着眼睛问道:“雪好吃吗?”
钟莘栎捧起雪的姿势还僵在原处,正想同他说没味道,他却低下头径直吃了一口她手中的雪。温热的唇粗略品过冰雪后便在她的手指尖流连,吻得她像是被一阵电流麻痹全身战栗。
她想要收回手,却头皮发麻的停在了原地。而他见她僵直住了身子,得逞般地笑着,加深了对她冰凉指尖的亲吻。
直到公仪陵将她揽入怀中,她才三魂七魄归了位,缩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
一定是太冷了,她想。
“妻主,玩够了吗,玩够了咱们就回屋吧。”公仪陵看着怀里像只离巢小鸟的人儿,坏心地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雪是甜的。”
钟莘栎瞪大双眼,她挣开公仪陵跑进了屋子里,而公仪陵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色加深。
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竟还好奇雪的味道。
他想起权臣府中某个被人当做畜生养大的孩子,饿了渴了没人去管,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饿极了跑去厨房偷个馒头也会被羞辱,习惯笑着讨好,跪着吃饭。
有人存心要逼死那孩子,不给他饭吃。那孩子春天夏天就去吃花,秋天运气好,可以吃林间长出的果子,冬天没办法,只能吃地上成堆成堆的雪,冻坏了胃,夜里痛得满头是汗,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好不容易撑过去,又得为了果腹吃雪。
疼死也是死,饿死也是死,活得一时算一时,那孩子只为了明天而活着。
后来呢?后来为了活着,讨好那府中对他还算不错的嫡兄,对他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悲惨。彼时嫡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高高在上,是一个幸者对不幸者的怜悯。
可一朝风雨一朝变,嫡兄也成了靠旁人脸色过活的人。
一头扎进屋子里的钟莘栎没有注意到公仪陵的出神,她自己的心也乱成一团,贝齿咬着唇,将浅色的唇瓣咬下了深深的印记。
青泽见证着她的手足无措与心乱如麻,没有说话。
想说的有很多,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成了那么一句话,它没有说出口。
你终究还是对他动心了。
大婚
临近婚期,楚王府愈发忙碌了起来,前些日子才撤下的红绸依旧崭新如初,钟莘栎本想说继续用,可银稚却早已购置了新的一批,看得钟莘栎心里直滴血。
“银稚这么做倒也没错,顾琢玉再怎么样也是高门望族出来的公子,嫁到楚王府坐的又是王夫的位置,你要是拿聘侍君用剩的红绸敷衍这聘夫礼,顾家肯定心里不舒服,传到外面去也不好听。”
青泽罕见好脾气地同她解释银稚所做的利弊,这才让钟莘栎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自传圣旨那天,她鬼使神差去找了公仪陵,在这之后,她都有意躲着公仪陵。公仪陵派忍冬前来邀请她一同用膳,也被她找各种理由回绝。反复几次,公仪陵也识相了,待在菡萏庭几天都没动静。
可钟莘栎想他了。
“没出息。”得知钟莘栎这一心境的青泽气得直翻白眼。
在这些日子里,钟莘栎还被叫进宫了几趟,也终于见到了“养”自己长大的皇贵君,许是钟莘栎背后有了顾家这个靠山的缘故,皇贵君也没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