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柳青笺恳求地看向顾容风。
正妻二字。
是她唯一仅剩的东西了……
柳庚廷先行开口,“顾伯母说得没错,不能再让清清受委屈了。”
顾容风闻言,瞥了一眼柳青笺,却对她眼中的哀求视而不见。
片刻后,他沉声道,“按照母亲的意思办吧。”
这一刻。
柳青笺心里的最后一丝念想,彻底碎裂成渣。
哥哥……
夫君……
他们可是她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啊!
柳青笺缓缓垂眸。
遮住的眼底再不见一丝生气。
医馆没有了。
哥哥没有了。
夫君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众人簇拥着柳清清离去的脚步,柳青笺倏忽笑了。
惨烈而决绝。
原来,她才是多余的那个。
一直都是……
……
顾家张灯结彩,柳清清扶正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几日,顾母经常带着柳清清出门置办首饰义务,府里的每日三餐,也全是按照柳清清的口味调配。
俨然一副正妻的待遇和重视。
下人们默默地看着,时不时望向那紧闭厢房的房门。
自从那日回来后,顾母以保护柳清清的名义,让柳青笺回到厢房禁足反省。
饭菜都是由下人送入。
柳青笺不得踏出厢房一步。
想着曾经少夫人的平易近人,带人亲和……
下人们既心疼又无奈。
三日后。
顾家宾客临门。
今日是柳清清成为正妻的领掌权印之日。1
厢房里。
柳青笺端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中的女子,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哪怕竭尽全力扬起唇角,仍旧毫无半分的生气。
柳青笺深呼吸一口气,一下下描画着自己的秀眉。
可是那手却颤抖个不停……
身体的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将她吞噬,包裹……
“疼,好疼啊。”
柳青笺忍不住弯腰躬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想要试图以这种方式缓解疼痛。
却不想竟是眼前一黑——
顾家,正厅。
贺喜的声音,不绝于耳。
门口,却迟迟不见柳青笺的身影。
国之规定,除非续弦,不然更换正妻,需得正妻亲自交出掌权印。
如此,方显家庭和睦。
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
顾母皱眉道,“我早就说过柳青笺蛇蝎心肠,心术不正,如此的拖拖拉拉现在还不出现,分明就是还想要霸占着正妻之位!”
柳庚廷皱了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叩叩叩……”
厢房的房门,被敲响。
柳庚廷一下下敲铱錵击着房门,颇为不耐烦,“青笺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今日对于清清来说可是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若是耽误了吉时,清清往后都会不顺当,你身为姐姐不该这么自私!”
厢房内。
柳青笺幽幽醒来。
刚睁开眼睛,一大口鲜血便呕出了口中。
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股股的腥甜涌入喉咙,呛得她泪眼模糊。
“咳咳咳……”
她趴在冰冷的地上,咳得喘不出气。
门外面。
听见声音的柳庚廷声音更冷了几分,“柳青笺,你已经害了清清一次,难道你还想害她第二次吗?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不,不是的……”
柳青笺挣扎着,想要起身开门。
可却在伸手即将触碰到房门时,忽然一阵的晕眩。
柳青笺再次重摔在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抬手擦拭着猩红的唇角,可那流淌出的鲜血却越来越多……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软弱无力的趴在地上,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房门,目光开始涣散。
她要死了。
却释然的笑了。
她知道自己要解脱了。
浑浑噩噩之间,柳青笺回想着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忽然觉得是那样的可悲,可笑。
她为了亏欠而活。
为了自己爱的人而活。
却从未曾想过自己应该怎样的活下去。
如果……
如果还有来生,她必要放下执念,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切。
紧闭的厢房门,迟迟没有被打开。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乌云密布。
转眼间——
大雨倾盆而至。
随着时间流逝,前来顾家参加宾客的人都看出来事情似乎不大对,纷纷告辞。
顾母不情不愿地亲自送客。
顾容风阴沉着脸色,来到厢房外。
“撞开!”
他下令道。
心里没由来的阵阵不安和烦躁。
“砰——!”
房门被撞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房间内的一幕便显露在了众人眼中。
大滩大滩的鲜血,遍地都是。
犹如一朵朵极速绽放,又凋零的玫瑰般。
柳青笺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之中。
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