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青姑姑便记得与蒋长璃的约定赶来了相国府,长璃让紫欣带着青姑姑入了自家后院的绣房,而她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则去寻了蒋长芳。
蒋长芳正坐在铜镜面前由瑾儿为她梳发,一连别了几个发钗,都被蒋长芳给否决了,瑾儿见蒋长璃过来,立即犹如见了救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蒋长芳有一个嗜好,那便是对于发钗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欢喜,今日什么颜色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发钗,什么样的心情又配什么发钗,都是要规规矩矩的配工整的,看如今这样子的情形,想必瑾儿已经帮她配了许多,但是她自己却都不满意。
蒋长璃挥了挥手让瑾儿退至一旁,而后走至蒋长芳的身旁,看了看她面前的钗盒问道:“妹妹是在为今日的钗饰烦扰吗?”
蒋长芳点点头,而后问道:“姐姐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蒋长璃笑了笑,“今日我要去绣房学刺绣,便想让妹妹陪我一起去学一学。”
蒋长芳笑道:“姐姐能够想着我,妹妹自然会去的。”
蒋长璃上下瞧了瞧蒋长芳今日的装扮,见她今日鹅黄色的衣裙点缀的是淡淡的菊花花瓣,衬得她的脸蛋越发的可爱清秀。蒋长璃浅笑着从钗盒中选了一件素静花样式的发钗替蒋长芳插上,“这个发钗配今日tຊ妹妹的装扮甚好。”
蒋长芳心中不喜欢这支发钗,透过铜镜看到那别在蒋长璃头顶的碧玉桃花发钗,上头的碧玉闪闪发光衬得蒋长璃一种说不出的华贵。
蒋长芳对发钗颇有研究,一眼便看出了这件发钗应是出自宫内的赏赐,世间少有,便转身,挡住蒋长璃欲将发钗插上去的手,仰着头,盯着那支发钗道:“姐姐今日的这支发钗格外的好看。”
蒋长璃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钗,知道蒋长芳这是看上了她这支发财,心头冷冷一笑,低眉,取下头上的发钗,再抬眼笑的柔和,“妹妹若是喜欢,拿去就是。”
蒋长芳受宠若惊的神色,双手抱拳在唇边,娇羞问道:“妹妹怎能夺姐姐所爱?”
这么些年来,你明里暗里夺的还少!
蒋长璃笑着摇头道:“没关系,算是姐姐送给妹妹的礼物了。”说着将发钗插至了蒋长芳的头上。
蒋长芳没有推辞,很是欣然的接受了蒋长璃的这支发钗,高高兴兴的戴着这支发钗同蒋长璃一起去了绣房。
青姑姑在绣房仔细的教着紫欣备着蒋长璃等下要刺绣所需的东西,外间突然有动静传来,哐当哐当的,像是在搬着东西。
青姑姑略显疑惑,走至紫欣身边询问:“府上是在做什么?”
紫欣将手中的活计放下,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大致也猜想到了外间是什么情况,嘟嘴道:“昨个夜晚才定下的,今个儿一大早就来搬了,还真是沉不住气!”
青姑姑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是听紫欣这句明显不大乐意的话,也从里面听出了玄机,追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紫欣闻言,惊愕的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捂嘴摆手道:“小姐不让我说的。”
这一句话,成功的勾起了青姑姑的好奇心,而且既然事情关系到了蒋长璃,太后将蒋长璃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她就更不敢不上心,于是便径直的出了门去,准备自己一探究竟。
走出绣房,内院长长的走廊尽头便是蒋长璃所在的院落,而方才青姑姑所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蒋长璃的院落中发出来的。
青姑姑走过去,但见府上的下人正在大包小包的将蒋长璃小库房里面的东西往外搬去,她走进去定睛的看那些下人所搬走的东西,这才发现竟是昨日太后刚刚赏赐给蒋长璃的东西。
这昨日刚从宫内带回来的赏赐,今日就被崔氏给据为了己有,蒋长璃虽说背后有太后撑腰,但是如今这样子的场景,府上的下人都能看得出蒋长璃在府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在那些人搬着东西离开时,在蒋长璃院落前打扫的两个丫头便为她报了不平:
“夫人如今越发的过分了,大小姐性情柔和,不说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欺负,这昨日才刚从宫内带回来的赏赐,今日就被大夫人以补贴家用给拿走了,这东西还未在大小姐手中捂热,便是别人的了。”
“就是,就是,昨日晚膳后,大小姐回房间时,我瞧着大小姐眼眶都是红的呢,也就是大小姐良善,若是换做旁人,早已找太后告状了。”
“说来说去,这总归也是相国府的家事,大小姐虽说有太后这个靠山,但是太后常年在宫内,又管不了这些个家事,大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宁肯自己受着委屈,哪里肯麻烦太后呢。”
“说的也是啊,其实细想起来,自从大夫人故后,大小姐的处境也着实可怜了些。”
这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青姑姑的耳中,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复又看了看被崔氏洗劫一空的小库房,她叹了口气又回了绣房。
回到绣房,蒋长璃与蒋长芳已经在绣房里头,蒋长芳进宫见过几次青姑姑,也清楚的知道青姑姑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她本来还以为是蒋长璃在外头找的绣娘,不成想是青姑姑,心里头闪过一丝的慌乱,忙上前礼貌的向青姑姑行了礼。
青姑姑含着蔼蔼的笑意看着蒋长芳,在蒋长芳行礼过后,她看着蒋长芳头上别着的发钗道:“二小姐头上的这只钗,是真的好看极了,看做工倒像是宫内所制。”
“这……”蒋长芳身子尬怔住,面色也被青姑姑这一句故意问话而涨的通红,她知道这是青姑姑看出了这支发钗是蒋长璃的,心头突突的跳个不停,脑子飞速运转,而后将这件事转至到了蒋长璃的身上。
“这,这是姐姐方才给我的。”
青姑姑勺勺的目光终于从蒋长芳的身上转至一旁看戏的蒋长璃身上,但见蒋长璃浅笑着的面庞微微低下了去,躲避着青姑姑的目光,走至蒋长芳的身旁低头对青姑姑道:“姑姑,妹妹说的对,方才妹妹说好看,我便将这支发钗给了她。”
青姑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蒋长璃越来越低的头,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