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激动吗?
八年前,一个雪后初晴的午后。他听祖母说,雪天捉到的兔子,烤着吃最是好吃。
于是偷偷溜出了府,跑到了京郊附近。
勘察着雪地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脚印,他追到了一条河边。忽然心口剧痛,一头栽倒。
直接从高处滚落到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衣服迅速变得又冷又沉,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仍旧不断向下沉去,窒息的感觉袭来。
昏昏沉沉间,一只小手伸过来,将他拉起,拖出水面。
他努力睁眼去看,朦胧间看出那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女孩救了他后,抱了树枝生火。
温暖的火光刚刚升起,一个女人出现,一脚将女孩踹倒在地,又打了两个耳光。这才揪着小女孩的耳朵一路拎着走远。
对于躺在地上如同死鱼一般的他,完全无视。
那么小、那么瘦弱、那么善良的人,却被如此粗暴对待,他好想暴打那个女人一顿。
只是一用力,疼痛席卷全身,黑暗袭来。
等他再次醒来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胖和尚坐在火堆旁,旁边还烘烤着他的外衫。
见他醒过来,呵呵笑了一声:“小子命大!中了食心虫,又落入冷水中延缓了毒发时间。要不然就是和尚我,也束手无策。”
说完,将旁边一个豁口的瓦罐递给他,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令他忍不住捂住口鼻。
和尚却催促:“赶紧喝,少受点罪。”
云慕笙迟疑着不接。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我是受一个女施主所托,才找到你的。”
“什么样的女施主?”
“一个小女孩!”
没想到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惦记着自己。
云慕笙心中一股暖流升起,他要赶快好起来,找到她,解救她。
于是二话不说,端起那粗糙的瓦罐,忍着恶心,将苦涩的汤汁喝完。顺手将瓦罐放到地上,却看到火光照耀的地面上,有个东西闪了他的眼。
走过去才看到,是一枚菊花样的银耳环。
他记得小女孩的耳朵上戴着的就是这样的。
他小心地擦干净,贴身收好。
重新坐回火堆旁,开打听和尚的来历。可惜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少年,还想在一个游历天下的中年和尚手里套消息,简直痴人说梦。
直到他的小厮找过来,和尚一句“有缘再见”便飘然离去。
而他曾多次回到出事的地方去找那个小女孩,却始终没有找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女孩的长相渐渐模糊,只剩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印刻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喂喂,想什么呢?”
打掉顾清歌在他眼前晃动的手掌,收回飘远的思绪,云慕笙一言不发地重新躺回到床上。
“喂,商量个事!”顾清歌拉着他的tຊ衣袖想让他坐起来。
云慕笙却看着她的手,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的她迅速缩手。不过却也坐起来,示意她说。
说句话会死啊!
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挂着自认最甜美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除了玉佩之外,你还受到阴气的侵蚀?”
云慕笙眉头皱起,他没感觉!
“我可以帮你找到阴气的源头,并且净化。”
“条件!”
简洁明了,一个字都不多说!
乌黑的眼眸灿若星辰,多看一眼,似乎就被吸入这深不见底的星海中。
真是美色误人!
顾清歌赶紧收摄心神,也不看云慕笙的脸,盯着他衣袖的云纹说:“半年!”
“我们做半年的假夫妻。在此期间,你要给我世子妃应有的尊重!”
云慕笙眉头皱的更紧,“就这么简单?”
顾清歌点头,实际上要不是她需要一个安静又无忧的地方恢复实力,别说半年,三个月她都不想呆!
哪怕半年后,她估计自己也顶多拥有自保之力,想要尽快恢复实力,还得想办法填满功德箱。
见到云慕笙久久不回答,顾清歌诧异:“你不同意?”
云慕笙摇头,“整个王府如果被妖邪缠上,你都要帮忙。”
“可以!”能增加功德的好事,她非常乐意。
两人达成协议,顾清歌拿出纸笔,白纸黑字的和离书,一式两份。
云慕笙虽然没见过这样的,但是也爽快地在两张纸上都签了字,按了指印。
顾清歌收好其中的一份,这才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中的食心虫?”
“玉佩是从宫里的安嫔处流出来的,我想着她不过一深宫妇人,这种东西,必然是从宫外流进去的。”
顾清歌点头,示意他继续。
“今天碰到杨家的大爷,就是安嫔的父亲。听说他祖上是个大富商,曾经生意遍天下,于是我就跟了上去。”
“你不是没有武功了吗?”
顾清歌从原主处得知,五年前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当时惊才绝艳的镇北王府世子,如同星辰坠落凡尘。
云慕笙看了他一样,并不解释,只是继续道:“我跟着他,谁知到了一处拐角处,忽然有股风。”
他又摇头纠正:“也不对,感觉像人推我一下似的。”
顾清歌摸着下巴,结合云慕笙的遭遇,她猜测:“也许是个小鬼。”
云慕笙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顾清歌摊手,“你说的,又像人,又像风的。我觉得鬼的可能性更大!后来呢?”
“后来,”云慕笙表情有些迷茫,“我身子歪了一下,手扶着墙,忽然就觉得心口疼的难受,然后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就是回到墨竹轩了!
顾清歌伸手,“救你的两万两银票给我,我给你个符,保你不会再被这种邪祟近身。”
“你确定是邪祟?”云慕笙还有点不相信,莫非算计自己的人是安嫔吗?
可是为什么呢?她只一个女儿,跟他们镇北王府也没有什么冲突啊!
“还想赖账?”
云慕笙摇头,打开窗户对着外面比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墨风拿来两万两银票。
顾清歌喜滋滋收了银票,转身端出一盒子的符篆递给云慕笙。
这,这,是让我戴的?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