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句,时瑜就知道江成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身子不由得发颤,那股熟悉的恐惧又重新将她包裹。
好似这样的场面,三年前也曾见过。
那时也是在地牢之中。
时瑜在牢中,而江成屹在牢房外。
他如同看着一头丧家之犬一般看着时瑜,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的父亲。
这就是时瑜所有噩梦的开端。
她脸色一瞬煞白,踉跄着步子不断往后退去。
可是很快就触及到地牢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了。
而江成屹从头至尾都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任凭时瑜如何惊慌失措,他的脸上始终带着从容笑意。
就好像是一场猫捉耗子的追逐。
在时瑜无数次心软放过江成屹以后,江成屹终于玩腻了这场游戏。
四下无人,他说话也大胆。
江成屹褪去失忆的迷茫和无措,又重新变得矜贵起来:“阿瑜,直到今日你还是很害怕我吗?”
时瑜咽了咽口水。
半晌之后,她才从喉中艰涩挤出一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或者是说这一年你也是在做戏?!”
江成屹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从容回着他的话:“阿瑜高看我了,即便是要卧薪尝胆,也得有等同的价值回报,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忍。”
“至于我为何会想起来,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阿瑜你啊。”
那日烟火会,大火。
江成屹为救那个孩童身受重伤,在重重刺激下陷入昏迷。
而就在这场昏迷当中,他梦见了从前的许多事情。
一件一件重回脑海,等到商红月发觉他不见,在将军府找到他将他医治醒来时,江成屹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当然,这段时日以来的记忆他也没有忘却。
他知道是史若救了自己。
说来他自己都有一些不敢置信,到了这个地步时瑜竟然还愿意对他出手相助。
而时瑜听到这些话,心底懊恼更甚。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逐字逐句的问江成屹:“所以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是要联手西域,和西楚敌军一同再向中原宣战,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来寻我报仇?”
目前的状况也只有这两个结局,可江成屹竟摇了摇头。
他看着时瑜,眸光平静:“阿瑜,我不是来报仇的。”
“经过这么多的艰难险阻,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也许前程往事不再重要,换句话说,便是上一辈的恩怨不应当牵涉到我们身上。”
“从前是我做错,阿瑜,这一次你跟我走吧。”
时瑜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
她怔怔看向江成屹:“走?走去哪里?”
江成屹又上前一步,他眸光幽深:“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可以。”
“我知道你心中对我还留有片刻温情,而我早在三年前就有想过带你离开,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如果是放在从前,时瑜必定会义无反顾的跟着江成屹离开。
而直到今日,她只觉得可笑。
时瑜看着江成屹,眼底不带半分感情,只说出一句:“可江成屹,我不再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