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姜语总是这样,哪怕内心早已澎湃不已,可面上总能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痕迹。
“姐姐,我都想你了。”男人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继而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肩膀,笑意盈盈,满脸无害。
姜语用力的挣脱开,迎面对上他的眼,狠狠地说:“江辞泽,给我滚开!”
“姐姐,你不想我吗?”江辞泽双手举起来,表示自己不会再砰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玩世不恭。
江辞泽站在姜语身侧,她往前走一步,他便跟着音乐的节奏也往前挪一步,他几乎挨着姜语,虽没有光明正大的挡住她的去路,却也让她走的艰难。
姜语忍着怒气,看着他:“好狗不挡道。”
听了这话,江辞泽眯着眼睛一脸气愤的看向她,他俯身面露凶恶的贴在她的脸颊处,在她的耳边:“可我不是好狗。”
“哈哈哈哈。”江辞泽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他指着姜语道:“我就喜欢看你无能为力的样子。”
姜语吭哧笑了。
江辞泽的脸却拉了下来,眼神凌厉:“你笑什么?”
下一秒,江辞泽一脸疼痛地捂着小腿处,满脸狰狞的看着姜语。
“不好意思,太挤了,不小心碰到你。”姜语用力地一把推开他,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从他面前走出去。
身后的江辞泽对着她大声喊:“我找到你喽,你跑不掉了!”
今晚的夜是喧闹的,头顶的月泛着银白的光,倾泻到整条长街上,与路灯下柔和的光融为一体。
有些冷,可姜语不以为然,她迈着步子不停地走着,一下都不敢回头。
跟江辞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果然还跟小时候一样讨厌。
其实姜语长大后偷偷打听过江家,很多年前的江家在云桥虽不说数一数二,但也排得上名号,在抛弃了姜语的几年后突然落寞。如今在云桥也只是一直吃老本而已。
姜语冷笑,有江辞泽那样的儿子,有赵曼琳那样的奶奶,江家能吃老本这么多年就不错了。
她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江辞泽才三四岁的样子,但却已经是个活脱的小恶魔,他仗着赵曼琳的溺爱,什么都抢姜语的,每次在赵曼琳出现的时候,故意大哭着看着姜语,不说话,就是看着指着姜语。
每当这时,赵曼琳都会恶狠狠地冲着姜语吼:“你是姐姐!你为什么不让着弟弟!”
“今晚别睡了!站在这里反省!”
她就真的站在那里,一直到半夜,苏冰雪才小心翼翼地从楼上走下,偷偷把她抱到房间,搂着她睡。
钻到被窝的姜语哪里睡得着,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的太过明显,可还是被苏冰雪察觉。
苏冰雪抱着小小的她,轻声道:“对不起果儿,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可后来,苏冰雪还是把她送走了,被她送到孤儿院的那天,苏冰雪哭着对她说:“妈妈一定接你回来的,你要等着妈妈,记住了吗?”
可姜语已经开始记事了,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她知道,苏冰雪说了不算,而赵曼琳是永远不会把她接回去的。
吹来一阵冷风,吹得姜语脸上冰凉冰凉的,脸颊上的泪随着风飞走,晶莹剔透的泪珠在路灯下放着五彩的光,最终又无助地落到地上。
此刻的姜语多么庆幸啊,她长大了,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了。
可她又多么恨呐,她恨苏冰雪。
更恨赵曼琳,她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江辞泽是她的孙子,可自己也是她的孙女。
如今再次见到江辞泽,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她怕。
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早都已经不在江家了,也早都已经脱离了江家,如今的江家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姜语突然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眼远远的酒吧,门口大玩偶的脑袋还在一晃一晃的摇摆个不停,不时有人来回进出门着。
一切看起来都如常。
姜语冷笑一声,用手擦干眼泪:“江辞泽,别让我再碰到你!”
她抬起脚继续朝着前方走着,天桥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她走上台阶,进了被包裹着的天桥。
想起刚才,她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的江辞泽最多就是个已经养残养废了的二世子,有什么可怕,他背后的靠山,早都不再是姜语的梦魇了。
出了天桥,迎面飘来的风吹到姜语脸上,接憧而来的还有细细密密的微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了。
愁闷犹如被春雨浇灌的会滋长的种子,顺着一条条的斜线,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地。
姜语又哭了,她边走边哭,在这没有尽头的黑夜放肆的哭,反正脸上都是雨水,谁问起来,都说是雨水。
回到家的姜语直接进了卧室,她似乎听到秦慕恒在书房叫她的声音,但她装作没有听到,直接砰地关上门。
在书房的秦慕恒正在打视频电话,对着电脑那头的人说:“她回来了,我去跟她说一声。”
“等我回国,一定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把你给收了。”对面的人调侃。
秦慕恒起身,对着电脑的镜头:“那你可受不了,她浑身带刺,小心扎你。”
秦慕恒说完,便拖着步子走到主卧门口敲门:“姜语,你回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
秦慕恒又用力敲了敲门:“姜语,你在吗?”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秦慕恒看着眼前的人:“阿哦,外面下雨了?”
头发上细碎的雨滴还未融化,颗颗分明的挂在发梢上,头发半湿不湿,眼睛微微肿胀,鼻头也泛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你怎么了?”秦慕恒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心想着,下班之后没有按点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姜语穿着白色短袖,外面领口那一片处于半湿状态,她吸流了一下鼻子,眼里有疑惑,也有不耐烦:“没事,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