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陶禧就在旁边观察着安婷的反应。
果然她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有猫腻。
姜且盯着她,也奉劝,“安秘书,我虽然眼下不晓得你背后幕后主使是谁,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是因利而聚又因利而散罢了,小心白白被人当枪使。”
“周太太说完了?”
安婷沉默的听她讲完,不着痕迹送开泛白的指尖,“检举的确是我做的不对,但也要有人信我才行,周太太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如今反而看不透了呢?”
她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都想到的事,你家里那位,会想不到吗?”
家里那位……
这次不敢面对的人换成了姜且。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好半晌她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戚许见状不妙,当即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婷犹如诡计得逞一般,得意的牵了牵嘴角,旋即才将视线转移回来,给她答疑解惑。
“姜副总为人高调,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公司没少给同僚们脸色看,更屡次把手伸向高层,妄图取得一席之地,与其说我揭发,不如说是众望所归更准确。”
戚许狠狠吃了个大惊,瞠目结舌地说,“别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周衍?”
“不可能,”姜且斩钉截铁的开口,“姜莱不是狐假虎威的人。”
看她脸上血色全无,就知道这个消息的冲击力有多大了。
戚许不敢再多问下去,在心里暗暗的把周衍骂了一万遍。
但下一秒,却也察觉到不对劲。
两人的关系比联姻还不如,姜且完全是姜家用不入流的手段硬塞给他的。
她可是心眼所见他对姜且的态度和对舒宁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姜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利用姜且的‘势力’作威作福呢。
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得‘嘭’的一声车门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安婷就已经跑进了小区里,只给她留了一抹背影。
我的天爷呀,车子没开走,她没系安全带,连车门也忘了上锁吗?
“怎么让她跑了?老娘这就——”
戚许正要下去追,却见姜且摇了摇头。
她没说话,头却越来越低,直至脸颊都埋进了双腿间。
两秒后,戚许听见有抽泣声传来,她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反手掏出一包纸巾扔到后座。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在我面前,还压抑什么?”
戚许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打死她也不会自告奋勇载姜且过来了。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居然是枕边人设的一个局呢。
这个周衍,是真特么狗啊。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姜且颤抖着坐直,眼眶红的不像话,“因为妈妈当年死在了产床上,所以我才一时昏了头,没敢去做流产,我以为这么多年,他对我的恨也该散了,没想到——”
姜且头一次泣不成声,“他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姜莱!”
戚许却怎么想怎么怪,“就算姜莱真的有错,但周衍怎么可能放任他在眼皮子底下铸成这样的大错?他不是一向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吗?”
“戚戚,你听说过什么叫温水煮青蛙吗?”姜且算是看透了,“当初姜莱留学回来,就一心想进周氏,此事闹的沸沸杨,人尽皆知,那时我刚和周衍结婚不久,周氏碍于情面,不好明晃晃赶人。现在机会也给了,是姜莱自己把握不住,怪不了他们周家一分一毫。”
我的妈呀,好一招捧杀!
“那现在怎么办?”
听完姜且的解释,戚许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一时之间脑海一片空白,也没了主意,只想简单粗暴的把问题解决了,咬牙道,“不然咱们就去找周衍对峙吧,总不能真的看着姜莱进去,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肯定是有目的的,大不了就是离婚,老娘养你和开心还是不成问题的。”
“恐怕现在不是那么容易了,”姜且忧心忡忡,“董事会一旦参与进来,就不是能私了的事了,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姜莱的名誉很重要,如此这次不能成功抽身,以后在这个圈子,很难有立足之地了。”
戚许没她心思那么缜密,只觉得听她说起来,仿佛陷进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里,哪头都是死路。
她急的声音都拔高了,“那让姜家也跟着想想办法呀,姜莱又不是你的儿子!虽说事情因你而起,可到底也是他们埋下的祸根,怎么好意思把烂摊子都丢给你收拾?”
姜且渐渐平复下来,一字一顿,“我自然是不会把责任都抗下的,但我必须要让姜广涛重视我,也必须让姜莱全身而退。”
戚许脑子转了转,仍旧是一头雾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当然有,”姜且笑了笑,语出惊人地说道,“姜氏集团,是时候该完璧归赵了。”
“你的意思是,以‘救’出姜莱为条件,让姜广涛退位让贤?”
戚许眨眨眼,也后知后觉的跟着笑起来,这招真是妙哉。
但下一瞬,她就乐不出来了,替姜且发起愁来。
“这可不是去商场买个包那么简单,账目既有亏空,这笔钱就一定要有出处,可现在姜莱被关在里头,根本联系不上,咱们就算伪造一份,也要对的上才行啊?”
难办的点就在于,无论她们俩谁,都对这个项目是一无所知的。
“对的上对不上,总要试了才知道。”姜且狠下心,“不成功便成仁,他们夫妇俩把姜莱看的比命都重要,我也只能赌一把了。虽然我不该这个时候利用姜莱,但这是目前拿回姜氏唯一的办法了。”
“行,那你吩咐吧,现在要我怎么做?”
戚许把安全带一扣,也瞬间像打了鸡血似的。
姜且看着她斗志昂扬,一副仿佛要去找人干架的样子,却瞬间破涕为笑。
得友如此,是她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