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我们宿舍楼下来了一个高中部的学长,巨——帅——!!!!”
“真的假的?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在哪里?!!”
“听说是季林烨。”
“我去,学神大帅哥诶!!那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应该还在楼下,刚才八班的人说真人比传闻中帅多了!”
“快去看快去看,什么风把这座神吹来了?”
“喏……送四班的许橙回来的……”
许橙转角上楼梯间听到背后有人在讨论,指着她的方向示意,更加快了脚步匆匆走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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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培英苑,季林烨高中后外宿的独居房。
小区里叶浪沙沙扬起风声,他在收拾带回来和即将要带去学校上晚修的物品。
到书tຊ包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包里的隔层不知什么时候又塞进了一封信。
“又”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有些书信倘若不静静地躺在教室书桌的抽屉里,就会出现在他的书包中。
可几乎都没有塞进书包隔层里的,大多数人递给他都是塞在外格。
现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朴素的白信封,他的手指在封面上移过,摩挲那上面的字迹。
写着“请林烨哥哥启”的六个字,有笔锋。
撇捺横折都是很标准的正楷,但不是传统的清秀。
他突然提起兴趣看里面的内容。
内页简洁,大体都是交待一些感谢的话语,但他看得专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这样过去了近五分钟,最后抿了抿唇。
很快到六点三十,他仔细将信件原封折回,换上校服鞋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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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 高中部教学楼晚自修。
晚自修时间只有翻书声和偶尔的课桌椅移动的声音,这个时候正是理科班在做第一套小测模拟卷子,自高二下学期起每个周末返校生们已经养成了固定的习惯。
将近十点,主干林荫道上已经陆续有下了自修的学生出来饭堂买宵夜,沿着主路右转穿行到去食堂的那条小路。
途中经过近着职工之家和校医室的小道,那里遍植鸡蛋花树和细叶榕,低矮些的地方是有点摸起来有些扎手的米仔兰灌木丛。
其实还有种植了许多年历史悠久的几棵凤凰花与木棉树,但夜晚如果不仔细看,那些在春天开了花又掉光了剩下光秃秃枝丫的树,是很难被发现记起的。
一中处在半坡上,夜风借着旁边的公园送来更多的凉意,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亚热带植物和花朵特有的幽郁香气。
升旗广场白天在阳光下远远看去尤其视野开阔,如若在夜晚借着月光走近,却又是另一番值得谈心的景象。
月光毫不吝啬自己轻柔的光晕,慷慨铺洒在广场的石板上,有心事的学子就坐在广场上直通毓秀楼或是科学馆的地方台阶上,有心的人数过,台阶间隔很短竟然有98层。
季林烨执两本竞赛习题, 坐在通向科学馆这条安静的小路台阶上看月亮,思考久未破解的问题。
逐渐有背着书包提着文件袋的人离校。
他坐着,背后是科学馆,右手边是一立昏暗微亮的路灯,抬眼有稀疏的星辰,疏淡的月光在孤寂地将过路人的影子拉长。
百无聊赖的宇宙时光里,人也不过是个影子,在探索的黑暗中漫无边际地寻找了很久,天亮仍旧要消失。
尘埃一般,尽管寻找意义,尽管追随真理。
那么明知道会消失,最终一无所剩,人类还如此艰难地生存着,又是为什么?
他在心里问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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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不错啊,出去搞杯奶茶?”
等人的学生张望了好久,才等到朋友背着书包下来,大多数都是一群一群呼朋引伴地走。
“走啊。”
“港饮之都还是大口九?”
“大口九呗,它家珍珠加得多,还便宜好吃。”
“得,那走。”
同学们七嘴八舌,说说笑笑之间已经快出校门口。
周星越在身后轻咳两声:“祖宗你大晚上不回去,跑这里等人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呢?”
“乱说什么。”季林烨打断他。
“哪有,你不是下午还送人小女孩到宿舍楼来着……”周星越嘴贫,“整个初中部都传遍了。”
“初中部传遍了你又是怎么知道?”
“我是谁啊,周星越啊,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横竖八卦都略懂一些。”
“一准是平常吃太饱了吧?”
“你……!”周星越噎住,自顾自地在他旁边坐下。
“下周二,也就是后天有开学阶段摸查考试,化学大题和划重点帮帮我呗。”
“不帮。”
“表弟……”
“不帮,你不是有老师?”
上课不听课,帮也没用。
周星越嬉皮笑脸,还不死心:“这样,你帮我过了这次摸底考试,许橙我帮你看着不让人欺负她?”
“有事说事,别把人扯进来。”
周星越拖长调子,:“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都超级无聊,我帮你处理掉?”
“没错没错,尤其是那些连人都没见过就在嘴里瞎传话的。”周星越补刀。
“你以为你是什么通天圣手,还‘处理’,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季林烨毒舌起来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周星越嬉皮笑脸:“你管我,我能搞定就行。”
季林烨:“成交。”
……
他不清楚自己下午的行为会给她后续带来这么多的不方便与困扰,但要是他再出面解决,只会制造更多的话题。
不如交由周星越这种事外人和交际通来处理。
闻言, 周星越眼睛都发光了:“我靠,这次这么爽快啊!看来楼上邻居家的那位妹妹在你心里分量很重啊!”
他声音激动,用右肘撞季林烨:“等着好消息吧,摸底考笔迹圈给我别忘了。”
“快走快走。”季林烨觉得他聒噪,忍不住摆手送客。
“不用你赶,我麻溜地走!”
周星越这一嗓子,在黑夜里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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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熄灯前,初中部女生宿舍楼。
许橙眼皮困得像一张破旧不堪的碎布,上面落了密密麻麻针脚似的,一开一合。
似乎缝纫机重重沉沉的轧轮要落下,将这两层缝合起来,人都是不清醒的,凭着惯性闭着眼在刷牙,脑子里还过着新的知识点复盘。
再过片刻,提醒宿舍楼回寝关门的铃声响了,宿管楼长吹响熄灯令的哨子,学校中的最后一片光亮熄灭落入寂静,盖上一层轻轻柔柔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