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下班，南语在和宫肃声继续完善方案时，南母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南语接通后，笑眯眯地冲南母打招呼，“晚上好呀，妈妈。”
她来B市将近一个月，南母第一次和她视频通话，看到她明显瘦削了的脸庞，南母眼眶一下就红了。
“怎么瘦了啊？”
听到南母担忧的声音，南语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起涌了上来，她把手机转向一边，把眼泪憋回去后才重新看向屏幕，“哪里瘦了，是相机有美颜效果。”
“有没有好好吃饭？让家里保姆去那边照顾你吧。”南母不放心地说。
“不用不用。”南语哪敢让保姆过来，万一撞破她和宫肃声的事，还不得吓出心脏病？
镜头歪了点，南母看到男人的肩膀后，脸色严肃起来，“小声也在？”
南语这才把手机挪到宫肃声面前，“他在帮我做方案。”
“阿姨好。”宫肃声冲屏幕打招呼。
南母点点头，“不用太惯着南语，项目上的事让她自己学着处理，不然白费你叔叔一片心思。”
她的话听起来是在责备南语，实际上在隐晦地提醒他什么，宫肃声都听得出来。
他已经不是六年前需要南母挑明说才会懂的毛头小子，现在一个眼神他就能会意，但他不想再退让。
“小语姐照顾不好自己，正好我在这里，互相帮衬一下。”宫肃声唇角带着一点笑意，回答得不卑不亢。
南母碍着南父还坐在旁边，不好把话说得太深，“我有点累了，你们两个继续忙吧。”
电话挂断，南母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财经杂志的南父，忍不住抱怨，“你把小声弄公司去干什么？他爸催着让他回公司，你倒是不客气。”
南父眼睛没从杂志上挪开一点，浑不在意道，“他那个爸要是真为孩子好，也不至于现在才让他进公司。”
“那也是别人的家事。”南母不赞同。
“你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别人的家事？”南父终于放下杂志，“小声怎么惹到你了？你对他意见很大啊。”
“哪也没惹到我。”南母没好气地说。
南父不打算惹南母，又忍不住替宫肃声说话，“小声这孩子比你女儿靠谱多了，公司系统他升级之后，上下都说好用。”
闺蜜留下的孩子，又是自己看着长大，南母怎么可能对他全无感情，“我听说他现在两头跑，到底刚回国还不适应，你别让他太累。”
南语挂了电话后，就隐约觉得宫肃声有心事，虽然他坐在旁边神色如常地继续敲字，还时不时地指出问题，可她就是觉得他不对劲。
又完成一部分后，南语按住电脑，看着宫肃声主动叫停，“今天就到这吧。”
宫肃声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起来累了，先休息吧。”南语按下保存键，打算关掉电脑，却被宫肃声把鼠标挪开。
“你是在关心我吗？”宫肃声垂眸和她对视，眼神挑逗，像是引诱。
“你是我的手替。”南语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宫肃声却一改常态，没有继续逗她，“继续吧，我还不累。”他眼角虽然还带着点笑意，但却不及眼底。
为什么要装出愉悦的样子？他在想什么？
还是说，他在掩饰什么？
南语一边讲方案，一边用余光观察宫肃声，他的变化是从她挂了南母的电话出现的。
南语把两人那两句对话反复咀嚼，试图从里面读出更深层的含义，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南语放弃思考，一把按住宫肃声的手，开诚布公地问，“我妈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她对六年前的事并不清楚，宫肃声也不打算让苦恼的人变成两个。
“为什么这么问？”宫肃声不答反问。
“挂了电话后你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南语直截了当地说道。她不喜欢猜来猜去，和宁郝维分手后尤其是。
她受够了因为某人的情绪而患得患失的感觉。
白天在工地门口踢宁郝维那一脚，让她感觉到十分畅快，她也忽然明白昨晚宫肃声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以前不是这样畏手畏脚的人，当初的她也很明媚，可在宁郝维和一次次拉扯反复中，她变得敏感多疑，甚至怀疑自己。
“公司项目出了点问题。”宫肃声随口扯谎。
南语很敏锐，她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他下班回来时还好好的。然而他不打算说，就表明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南语只能放弃，“需要帮助的话找我爸。”
宫肃声被她的耿直逗笑，“你倒是不客气。”
“我又帮不上你。”南语自我认知清晰。
等她收工洗完澡躺在床上，时间又是十一点半。
睡前看了一眼朋友圈，就看到宋暖几分钟前发了一条。
“真心与真心之间为什么总有阻碍。”
配上一张江边红酒杯的照片，文案看起来更耐人寻味。
鬼使神差的，南语将宫肃声的反常与之联系在一起。
她忽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和宋暖吵架了，所以才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来不及探究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心虚盖过一切，让她有些无措。
会不会是宋暖发现了什么？
在她浮想联翩时，宫肃声从浴室走出来，掀开被子关了灯躺在另外一边。
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出奇得安分，南语越发肯定他们两个吵架了。
“宫肃声。”南语叫了他一声。
“嗯？”宫肃声声音还很清明，他并无睡意。
“你看宋暖的朋友圈了吗？”南语故意问道。
“没看，怎么了？”
南语分辨着他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没看。
“你和她吵架了？”南语越发觉得宋暖口中的阻碍是自己。
他今天的确和宋暖说过话，但是宋暖在咨询他关于系统防火墙的问题，怎么也扯不到生气上。
看来自己刚才的借口并没有糊弄过去，宫肃声抬手揉了揉南语的头发，“没吵架，别乱想了，睡觉吧。”
他越是这样，南语的心就越发下沉。
果然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