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连空气都是湿热的。
莫如归没开空调,冷意却从脚底窜到脊背。
他从没觉得国内的夏天这么冷过。
他喉结滚动,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却在张口的瞬间眼泪率先掉下:“好。”
离清欢眸色一怔。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两次莫如归哭的模样。
第一次是莫父杀了莫母进监狱,第二次就是现在。
胸口一阵堵窒,连空气都沉重起来。
离清欢还想说点什么,莫如归却先重重关上门。
她在门口站了半天,才回到房间。
这一夜,两个人都彻夜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朝阳洒进来,离清欢清晰地听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
然后是房门被打开,父母和莫如归说话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就突然决定要定居美国呢?是不是和欢欢置气呢?”
莫如归说:“和欢欢没关系,只是事业调动。”
又沉默了片刻,莫如归才接着道:“在我心中,这里永远是我唯一的家,爸,妈。”
离母的声音瞬间带上哭腔:“你这孩子,过年千万要回来!”
离父又道:“欢欢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你都要走了,还不出来送送!”
离清欢翻身起来,刚站起身,便听莫如归的声音传来。
“别打扰她了,她从小就爱睡懒觉。”
“机票我还没买,到时候在机场送也是一样的。”
她鼻尖一酸,放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没能压下。
滚轮的声音逐渐远去,客厅又恢复了寂静。
离清欢把莫如归送给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狠了狠心,全带出来一股脑丢进垃圾桶。
然后回到卧室,换衣服上班。
维纳斯公司,一层咖啡厅。
离清欢坐在座位上发呆,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闺蜜金厦带着礼物出现在她面前:“恭喜出院!在想什么呢?”
金厦是她的大学室友兼闺蜜,毕业后,两人更是进入到同一所公司,成为设计师。
离清欢深深叹了口气,思绪飘远:“小厦,为什么男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对你好,撒谎成瘾呢?”
金厦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怎么了?哪个男人伤害你了?”
离清欢不知道怎么解释,摇摇头:“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金厦看了看她,疑惑道:“怎么突然开始关心男人了?这不像你啊。”
离清欢看向她:“我该是什么样?”
咖啡的香气下,金厦的眼睛格外亮:“在学校的时候,你一心扑在设计上,不是在布料市场,就是在工作室。”
“当时你是以优秀毕业生毕业的,还拿到了保研资格,就连一向严格的老班也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本来打算退休的他硬生生延迟就是想带你。”
“你记得你进维纳斯的时候,多少男人追你吗?”
“可你却全都拒绝了,还说爱情只会阻止你爬到顶层,看到更好的风景。”
离清欢眼睫一颤。
如果不是金厦提醒,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穿书前是什么模样。
穿书之后的那几年,她被死死固定在裴渡身旁,竟忘记了,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别的选项。
离清欢终于扬起一个真心的笑容:“小厦,谢谢你。”
金厦也笑起来,眼睫弯弯:“朋友之间怎么用说谢?”
离清欢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心头的阴霾终于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