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台下伶人唱毕,移着小碎步跑了下去,却有一个花脸身穿将军戏服的人上来,身后插着几根花旗子,很是威风凛凛。
何邈还以为他要唱戏,只是突然手扬起,落下,脸上的花脸就变了一个样子。
何邈眼睛睁大,看向陆铭道:“他会变脸?”
陆铭点了点头说是,“这是三娘从蜀地专门请来的变脸师傅。”
眼见他手抬起来,一张黑色蓝色相间的大花脸又变了一张,大堂之上喝彩一片,何邈也随着鼓掌起来,柔柔地道:“变得好。”
陆铭从钱袋子里面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何邈,何邈接过来,往台上扔去,变脸的师傅看着碎银子脸上露出了笑来。
台上变脸师傅一连又变了几个花样,何邈目不转睛盯着看,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来,只是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有看出他到底是如何变幻的。
陆铭拿出一把扇子来,“袅袅,可喜欢吗?”
何邈这才从台上变脸师傅处回神过来,拿过那一把扇子,黑金镂花的贝壳扇子,她惊喜道:“这不是那个小摊上面的吗?”
陆铭剥着橙子,淡淡地道:“我看袅袅喜欢,就从摊子上面买下了,送给袅袅,就当作是我与袅袅的见面礼吧。”
何邈这下有机会细细端详这把扇子来,贝壳的扇面,不同的角度看都有不同的色彩,流光溢彩的,触手细腻,贝壳有些起伏,像是海浪在手中流过一样,一阵一阵,冰凉细腻。
何邈道:“书上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送沐清哥哥见面礼才好。”
陆铭见她稚拙又一本正经地说着书上说很是觉得可爱又有些想笑,却还是故作正经地听她说完。
只是何邈找了找,周身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陆铭,她又在头上找了找,摸到了一根簪子,她把簪子拔下来,是一根玫瑰花金簪,她很是喜欢这一根呢,看了看陆铭又有些舍不得,陆铭这时候颇有些失落,开口道:“若是袅袅舍不得就算了吧,我没事的,没有见面礼也不要紧的。”
何邈见他这样,咬了咬牙齿,脸别到一旁,道:“送你了。”像是下了老大的决心一般。
“真的?”
“真的。”她很是郑重道。
陆铭便把簪子拿过来,只是接过去的时候手若有似无地触摸过了何邈的白嫩的小手。
陆铭只觉得心神一荡,何邈小手滑嫩,手软如绵,叫人根本舍不得松手。
他把簪子小心地揣在怀里,似乎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簪子上面若有似无的奶香味道萦绕在鼻尖,像是一朵看不见的花朵,一直陪伴着他,叫他上瘾,叫他甘于沉沦。
不知不觉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一些不舍的离别愁绪萦绕在两人身边,杯中的茶叶飞舞着沉淀下来,陆铭道:“袅袅,下次要是想见我便拿着这个来左都御史府找我。”他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若是袅袅回宫,他不知道自己没有她的日子该是如何得难熬。
何邈接过那枚小铜符,上面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猪,肥嘟嘟的,尾巴卷曲着,耳朵立起来,很是精神。
何邈给揣进了袖口,应道:“好,下回出宫便来找沐清哥哥玩。”
何邈坐着陆铭的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侍卫和阿金阿银便在马车外头跟着,陆铭扶着何邈下了马车,何邈开口,眼中竟是带了些许的泪花,带着哭腔说道:“沐清哥哥。”
陆铭上前拥住了她,何邈小小的一个,连陆铭的肩膀都不到,她也紧紧抱着陆铭。
陆铭抱着怀里的娇人儿,软软的,奶香味道扑鼻,像是一朵软绵绵的云朵。
何邈眼泪流下来,落在陆铭的前衣襟上头,淡青色的衣衫都湿了一小块。
怀中奶团子伤心哭着,陆铭只觉得心都在跟着颤动,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薄背,“袅袅,别哭了?”他的声音像是一片柔和的大海,好似能够容纳下她的所有情绪,好的不好的。
一会,何邈叫陆铭安抚下来,微红的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珠儿,半落不落,像是微朦细雨天落在柔嫩花骨朵上面的清透雨水一样。
陆铭用衣袖一角帮她细细擦去,动作轻柔,只怕是擦伤了她娇嫩的皮肤,“袅袅,不哭了,下次还会再见的。”
何邈哽咽着道:“舍不得沐清哥哥。”像是在撒娇一般,陆铭不忍再看,只怕继续话别下去,他就走不掉了。
“好了,袅袅,回去吧,别晚了。”他摸了摸她的发丝,一缕饶在手指,又软又滑,一下就从手指间溜走了,叫他抓不住。
阿金在一旁道:“郡主咱们别误了时候,该回去了。”
何邈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陆铭目送着她进宫门,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从怀中拿出那一方沾着奶酥屑的帕子,近乎虔诚地一点一点将奶酥屑舔下,而后把帕子放回怀中,又在宫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天将将擦黑,这才回去。
何邈回到宫中,眼见天还没有黑,便拿起针线篓子,穿针引线绣起来,是一只小兔子,就这一只小兔子她也学了许久,这才能绣出来,不过她喜欢绣这些东西,也愿意学。
阿金在一旁笑着道:“郡主这是要绣给魏公子?”
何邈低着头认真绣着,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道:“答应人家的事情当然要做到呀。”
绣了一会,最后一只兔子耳朵才终于绣好了,她自己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又递给阿金,道:“好看吗?”
阿金看了看,认真地道:“好看,这是小猫吗,还挺像棉棉的诶。”
何邈嘟着嘴巴,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要是她不说像小猫,她就相信了她说的话了。
她矫正道:“这是小兔子。”
阿金有些尴尬,道:“啊,这是小兔子,对,我看错了,是小兔子。”
何邈明显不相信,把荷包拿过来,她很是苦恼,花瓣她倒是绣得好,只是这小兔子却是怎么都不像了,这可怎么办呀,四不像总不能送出去给别人啊。
“你都看不出来是兔子,子鸠哥哥他怎么会喜欢。”
阿金道:“郡主这话就说岔了,魏公子她肯定喜欢。”
何邈看了看荷包,她特意用的蓝色缎面绸子,绣个白色小兔子,只是这个兔子实在也是不成样子,她心下叹了口气,把荷包揣进怀里头。
一会,竹系姑姑过来了,何邈上前问道:“姑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竹系姑姑笑着,眼角皱纹都皱起来,道:“太后娘娘想见见郡主,郡主方便去一趟?”
何邈自然无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