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霜知变了脸色,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江临湛,你疯了?!”
哪怕她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哪怕她和先皇没有肌肤之亲,但在皇家文牒上,她都是先皇的继后,江临湛的母后!
可他现在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封自己做妃嫔?!
他为了折辱她,连天下的悠悠众口都不在乎了吗?!
贺霜知以为早就被伤到麻木的心,此刻又开始疼了起来,犹如凌迟。
江临湛却不在乎,只是看着她死寂的眼神,更加烦躁。
他忽地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不愿?”
“曾经说要嫁给我认识你,现在我让你称心如愿,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江临湛的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贺霜知却觉得心如死水。
过去,曾经,她是想嫁给他,或者说这些年,江临湛是她唯一真心想嫁的男子。
因为那时,她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可现在她清醒的知道——不是。
心如死灰,或许就在一瞬间。
贺霜知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临湛,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愿。”
江临湛没想到她真的会拒绝,钳着她下颌的手倏然用力。
贺霜知的下颚上就出现一道红印。
江临湛看在眼里,像是被蛰了一下,突然撤手离去。
贺霜知被甩在青石砖上,膝盖、手肘瞬间磕的一片青紫。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
只是坐在那儿,望着江临湛离去的背影。
殿外阳光还灿烂。
可长安宫的殿内却一片黑暗,光被挡在外面,怎么都照不进来……
好久之后,贺霜知才慢慢爬起身,她没走出去,而是关上了宫门。
随后走到衣柜前,脱下了身上的太后服制,只穿着一身雪白内衫。7
原本盘结的精美发髻也被拆下,如瀑的墨发零散地垂落下来。
衣镜前,贺霜知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一滴泪落了下来。
其实她早该去死的。
在先皇薨逝的那天殉葬而死。
亦或是被江临湛强迫时,一头撞死在皇陵。
若那时便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也不会害了那些宫人的性命,害了宋之凛。
百姓们骂她是妖女,或许没错。
不过一切就都在今日结束吧。
贺霜知想着,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扯过衣柜中的白绫,甩挂在了房梁之上……
另一边。
江临湛离开长安宫之后,便去了天牢。
牢房里,宋之凛身上的雪白内衫上,印着一道道血红鞭痕。
江临湛看到他,就想到那日长安宫内他搭在贺霜知腕间的手。
他眉眼微沉:“身为外臣,与太后有私,还欲帮她假死出宫。”
“宋之凛,你可知罪?”
宋之凛神色淡然:“臣不知。”
江临湛眼神一凛,刚要开口。
就听宋之凛问:“臣也想问陛下一句,贺霜知对你而言,是什么?”
“放肆,你该称她一声太后……”
“可我不只当她是太后!”宋之凛打断他的话,“陛下也没有。”
“若非如此,怎会对她不尊,不敬,扯着她做出那种出格之事!”
他字字句句堵住了江临湛的喉咙。
他讨厌有人帮贺霜知说话,就好像她被他们护着那样!
江临湛目光沉沉:“朕的东西,想怎么对待做还要你来教?”
“既然你不知罪,那就在这儿好好想清楚。”
可背后再度传来宋之凛的话:“陛下,你最好只当她是个东西,别动心,别生爱,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江临湛脚步一顿,却嗤之以鼻。
从天牢出来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风气息闷热。
江临湛每走一步,耳边宋之凛的喊话就回响一次。
他脸色越来越冷沉,随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倏然,江临湛脚尖一转,直奔长安宫。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只是想到离开时贺霜知的样子,就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江临湛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随行的宫人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路进了长安宫。
他陡然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里突然静了下来。
不是安静,是那种死寂。
没来由的,江临湛心慌了下。
他拧了拧眉压下,心里想着要再调派些宫人过来,依稀记得以前贺霜知喜欢热闹。
人多些,她应该也能乖一点。
江临湛想着,径直走向主殿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门前,他看着紧闭的殿门,伸出去推门的手不知为何竟有些迟疑。
门上的凉意顺着手掌窜进心里。
江临湛暗吸了口气,刚要用力推开。
“啪嗒!”
一滴鲜红的血先一步滴落在了虎口处!
江临湛瞳孔一缩,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这刻凝结成了实感。
他猛地撤回手,抬头顺着窄小的门缝向上看去。
就见两个时辰前还好好的贺霜知,此刻竟一身素服,面无血色的吊死在了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