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阮觉得，她平时挺坚强的，从不轻易掉眼泪，直到遇到陆延生以来，她哭的次数不断递增。
尤其是这几天。
她憋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抽泣声闷在喉咙里，肩膀一颤一颤地，刚帮她披上的西装外套又从他肩头滑落下来。
陆延生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轻微叹了声，又伸手帮她把外套拉了起来。
“我怎么样了？说清楚，别憋着。”
他目光打量她，说：“憋着难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还能像什么，肯定很狼狈。
“你现在就像被抢了食物的小花猫，整张脸都是湿的。”
“是不是很丑?”
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莳阮不想理他，但又没忍住问了一句。
陆延生哼笑一声：“还挺注重仪表，那哭什么?”
他把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下，上面都是泪痕，眼睛也很红，不知道憋了多久。
莳阮把脸撇开，不让他看。
明明刚刚还觉得气，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莳阮自己又觉得丢脸。
她下午到现在，脑海里都是有关陆延生的事，她尽力控制自己，尽量不要去想，但是那些事就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莳阮抬头，没过脑子地问了一句：“陆延生，你除了喜欢我这双眼睛以外，还喜欢什么？”
被问的人没想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说话，莳阮一直静静地注视他。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把她的刘海往上捋，问：“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因为这双眼睛？”
莳阮反问：“不是吗？”
威胁她的那天晚上，他自己说的。
因为这双眼睛，让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所以，你今晚就是因为这个生气?”
陆延生黑沉沉的眸子像要把她看穿。
客厅里没开灯，只开了一半的门，外面的光透进来，撞在他身上后向四周散开，他的脸埋在暗处。
莳阮跪在沙发上，被他高大的身子遮住，两个人一起溺在这一小块阴影里。
莳阮吞咽了声，眼神氤氲。
“是。”她回答。
一贯柔和的声音此时却像一把利剑，狠狠扎在陆延生的心口。
他深吸了口气，浑身充满疲惫。
最后他走近，靠近莳阮几步，突然弯下腰来与她平视，声音低沉：“为什么因为这个生气?”
灼热的气息强势而来，莳阮对上他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有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
但是却被他制止。
“别逃避，是你自己要问的。”
他步步紧逼，莳阮呼吸一下子加快，脑子像无数条细线交杂在一起，杂乱不堪，最后形成了一个结实的结。
她恍恍惚惚地说：“我就是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给我种玫瑰?”
陆延生闻言，气笑了：“给你种花你也生气?”
他掐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叹息道：“让你说句实话就这么难。”
他靠得极近，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
莳阮睫毛扑朔了下，只见他认真了表情，一字一顿：“莳阮，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眼睛，明白吗？”
话语落地，莳阮呼吸猛地一紧，心脏在胸口四处冲撞。
他说的，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眼睛……
莳阮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没跟她说过。
难道他不是因为这双眼睛太像他喜欢的那个人而喜欢她的吗？
莳阮一下子困惑起来，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见她呆滞，陆延生终于放过她，“既然听清楚了，那现在好受点没?”
莳阮抬头，眼睛还带着些红。
陆延生没忍住抚上她的眼角，斥了一声：“莳阮，你怎么这么娇气！”
莳阮回神，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无地自容。
今晚她无缘无故闹了这么一顿，现在得到了他的回答，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干了一件糗事。
莳阮脸一下烧起来，不敢看陆延生的眼睛。
陆延生被她既懊恼又不认怂的反应可爱到，直接在她脑袋上轻弹了一下。
“现在还困吗？要不要去房间里继续睡一觉?”
莳阮低着头应声：“嗯。”
陆延生弯腰要去抱她，莳阮一下子弹起来，避开了。
她小声：“我自己上去。”
说完连鞋子也没穿，光着脚跑上楼。
直到房间门关起来，她才舒了口气。
莳阮觉得，她自己肯定是疯了，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因为这个事情，莳阮一个下午都没敢下楼，她怕碰上陆延生，直到晚上吃饭时，莳阮才发现，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终于舍得朝陆延生开口：“蓉姨和李叔呢？怎么没见他们两个?”
陆延生往她碗里放了一块肉，“我让他们回去了。”
“嗯?为什么?”
“今天是他们女儿的生日。”
陆延生直言不讳。
莳阮一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
陆延生说：“他们是夫妻。”
莳阮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久了，她居然都不知道。
虽然经常看到蓉姨和李叔一起坐车回去，但是她只是单纯的以为两个人只是顺路。
“他们的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三岁，刚上初中。”
“初中?”
“嗯。”见莳阮有些疑惑，他解释：“这个孩子是领养的，当时蓉姨生产时大出血，生了个女孩，不过夭折了，蓉姨因为难产落下了病根，再也生不了孩子，两个人就一起领养了个女孩。”
陆延生语气淡然。
莳阮扭头看他，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有些震惊。
“你跟蓉姨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陆延生没有隐瞒，“认识将近十年。”
莳阮震惊，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过。
上一世她没见陆延生跟她提起蓉姨的事，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
莳阮有些出神的盯着桌面上的图案，陆延生以为她吃饱了，抽了张纸巾给她。
莳阮接过来，他的声音落下，“明天晚上有空吗？”
莳阮回神，明天她白天上班，晚上倒是有空，于是她说：“嗯。”
陆延生通知她：“明天晚上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
“什么宴会?”
“生日宴。”他以ʝʂɠ为她怕生，又补了一句：“祁思苒也在，就是上回在包厢里面跟你一块玩游戏的那个女生，还记得吗?”
莳阮当然记得，毕竟她又不是这一世才认识的祁思苒。
后之后觉，陆延生这是在询问她，于是莳阮说：“记得。”
“嗯，明天晚上，我下班后过来接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