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觉兰清笳是在折腾她们,可是,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毕竟她也没让她们去干什么粗活累活,只是让她们站在一旁罢了。
身为丫鬟,连站一站都不行?那这丫鬟也太娇气了些。
这放在哪里,她们都不占理。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兰清笳再一次准备看书叫上两个丫鬟伺候的时候,她们脸都白了。
绿萝忍不住开口,“小,小姐,您给我们指派些其他活吧。”
兰清笳一脸认真地望着她们,“你们是母亲指派给我的,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不能亏待了你们。这已经是我院子里最轻省的活了。”
两人忙道:“夫人既然把奴婢给了您,您就只管差遣奴婢,不拘什么脏活累活,奴婢都可以干!”
兰清笳一脸迟疑,“真的吗?如果母亲问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是奴婢自己主动要求的!”
兰清笳认真地问她们,“当真什么活都没问题?”
两人坚定点头,兰清笳便道:“说起来,我院子后面有一片荒地,因为人手不够,一直都没有打理。
既然你们这么有心为我分忧,这几天就去把那块荒地收拾出来吧。
不过我院子里人手一直不够,也没有其他丫鬟婆子能搭把手,便只能由你们两人亲自动手了。”
两人闻言,瞬间傻眼了……
兰清笳一脸似笑非笑,“怎么?不愿意?方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此时再怎么蠢笨也知道大小姐是有意在为难她们,想到这些天她们被折腾得够呛,两人心里就生气。
绿萝心直口快,当即就顶了一句,“大小姐恕罪,奴婢是一等丫鬟,可从来没做过那样的粗使活计。”
兰清笳漫不经心地吹着自己的指甲,“人生总是要慢慢积累阅历的嘛,现在没做过,以后我多安排些活计给你们,你们不就熟练上手了吗?”
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青萝开了口,“小姐,我们还是继续在您跟前伺候笔墨吧。”
绿萝也跟着附和,“是啊,奴婢好歹是夫人那边派来的,小姐您让奴婢去做末等丫鬟干的活,夫人那边面子上也不好过吧。”
兰清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她面色沉冷,素手在桌子扶手上重重一拍。
“之前我敬你们是母亲给我挑来的,这么些天是半点活都没指派给你们做,你们自己不满意没主动到我跟前来说要找活干。
现在我给你们指派了活,你们又挑三拣四,你们是来我这里当丫鬟的,还是来我这里当主子的?
怎么着,是要我这个主子亲自伺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扯着母亲的旗子当虎皮?
真是好大的屁股,好大的脸!”
兰清笳突然发难,言语犀利,毫不客气,两人一下就被震慑住了,脸上更是瞬间涨得通红。
兰清笳根本没给她们辩解的机会,浑身气势冷然,咄咄逼人。
“母亲派你们过来是来伺候我的,你们非但不好好伺候,还胆敢顶撞我,你们以往在母亲面前当差就是这个态度?
母亲就是太仁慈了,才纵得你们这般奴大欺主。
你们若还不服,我们这便到母亲跟前分说分说,看看母亲究竟是站在你们这两个丫鬟这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个嫡出大小姐这一边。
若母亲还不能分说清楚,那便到祖母跟前去,让她老人家来给我说道说道,看看咱们兰府有没有像你们这样当差的丫鬟!
祖母她老人家最是重规矩,而母亲又最是孝顺。
她若知道连祖母都为此动怒了,她会为了你们两个贱蹄子开罪了祖母她老人家?
到时候不把你们打一顿再发卖到那腌臜的勾栏院便算便宜了你们。”
兰清笳的这一番话宛若连珠炮似的,说得又急又快,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一字一句跟刀子似的,直戳得两个丫鬟冷汗连连,心头发虚。
归根结底,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起先仗着自己是柳氏特意安排过来的眼线,未免就把自己的身份端得高了几分。
更觉得兰清笳多少得卖柳氏面子,轻易不会把她们怎么着。
以前她们听说这位大小姐性子素来绵软,谁人都能踩上一脚。
可是,传言不可信啊!
就大小姐今儿个这番气势,哪里像是绵软之人?
那字字句句简直是直接戳到人心窝子,掐人软肋啊。
难道因为最近她大出风头,所以气焰才一下高了起来?
她们当丫鬟的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就是被主子发卖,最最怕的是发卖到勾栏院那样的脏地方。
听到大小姐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话,她们不自觉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一想到那等凄惨结局,她们顿时齐齐打了个哆嗦,腿立时就软了。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请小姐恕罪,请小姐恕罪啊……”
兰清笳面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她稳稳地坐着,周身气势凛然。
“那还不快去,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们?”
两人当即不敢耽搁,屁滚尿流的就去了。
百香忍不住问她,“小姐就不担心她们给夫人告状吗?”
兰清笳淡笑,“告状又如何?主子教训奴婢,天经地义。
更何况,我教训得事出有因,无论哪一桩我都占理。”
百香还是很担心,“可是夫人她知道了,一定会给小姐记上一笔,日后找小姐的麻烦。”
“我敢这么做,就没打算能瞒过她。而且,你觉得就算没有这一件事,她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百香语塞。
兰清笳脸上氤氲着一抹凉凉的笑,双眸也似星月波光般闪烁明亮。
“我的屈服退让如果换不来别人的善意,那又何必再屈服?再退让?
还不如直接迎战,正面较量,别小瞧了我,我可不会输。”
上辈子,她活得太过窝囊,这也不敢,那也害怕,就像是一只牵线木偶,不是被柳氏母女摆布,就是被穆继和摆布。
这辈子,她凭什么还要忍让?
兰清笳缓缓抚着雪团,唇角衔着一抹似笑非笑,“我这一辈子啊,要活得光鲜气派,站在敌人的头顶上笑,那才是真正的钝刀子磨肉,最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