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自小长大的宫殿,如今回去,我时时刻刻都要记起是我亲手将我们萧家的帝国拱手让人,让我如何去面对自己要与杀父仇人幸福安乐度过一生?”
陆忱宴的声音很轻。
可每个字都像是利刃清清楚楚割在南漾的心上。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南漾无从说起。
因为陆忱宴说出口的每个问题,都是他曾经担心过的。
陆忱宴说:“所以,你放过我好吗?”
其实她并不真的怪南漾,她知道自己父皇的昏庸,也知站在万民角度,南漾才是明君,她更不后悔自己帮了南漾。
但她这些话也并非不是真心,除却她想借此让南漾放过自己之外,心底深处她却也是真的无法回去宫中。
即便父皇亲口对她赐死,即便父皇是那么令人憎恶的昏君。
但入了宫,她总归是会记起一些被自己忘却已久的年少时光。
在她幼年时期,父皇也还是很好的父皇。
父皇也确实宠她,有珍品好物只要她喜欢便尽数送来。
即便是后来她被父皇当做联姻工具嫁给了南漾,第一世亡国之前,她也依旧未曾受任何委屈,除了不能跟南漾和离,她依旧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父皇不是位好国君,甚至也确实不是位好父亲。
但陆忱宴还是会惦记父皇曾经给过她的那些许宠爱。
更何况,宫里的记忆也并非只有父皇一人,她还记得幼年母后的慈爱笑容,母后去世得早,宫中其他妃嫔却对她也依旧很好。
陆忱宴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却害怕回宫后梦见母后娘娘她们的失望眼神。
她怕母后会怪她。
所以陆忱宴是真的不愿进宫。
但南漾在漫长的沉默过后,还是将她仅剩的这点希冀碾碎。
“景御,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放你自由这件事,我不愿。”
心重重沉到底。
陆忱宴再没有说一个字的力气,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
她以为自己会在宫中,然而入眼的,却是无比熟悉的摆设。
这里是……公主府!
她撑起身子,守在一旁的侍女神色狐疑上前来:“公……公主,您醒了?”
‘公主’二字被她喊得磕磕绊绊,实在艰难。
毕竟面前这位女子跟公主完全不一样,也不知她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陛下认为她就是公主,还将公主府所有下人全部接回来,伺候面前这个人。
陛下还特意交代,一定要按照以往对景御公主的习惯来伺候她。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狐媚子,竟敢代替她们公主,如今的皇后!
侍女本就心里不悦,此刻虽毕恭毕敬,眼底的疏远却怎么都隐藏不住。
直到下一刻,床上的女子忽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画意,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回老家嫁人,我给了你遣散费,你怎的还在这里?”
画意当即一怔,怎么会……
她和公主之间才知道的事,这位女子怎么会知道?
难道……她真是公主?
画意才这般想着。
却听门外忽地传来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