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也以为，欲擒故纵这一套用上去，他们就能走到功德圆满。
不曾想，梁青直接下了船。
也是，他走了，正好给了祁枫上位的机会。
想到这，柯也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看着他这挫败的样子，梁青没有来的觉得好笑，故意逗他，“怎么了？”
“觉得你是女中陈世美。”柯也看向旁边的灰白色卫生间隔间。
梁青脚尖轻踩地上水渍，一点水珠溅在柯也的裤腿上：“若是女的呢？”
柯也含在嘴里的话，囫囵转一圈，又吞了下去。那可不是个好名字。
“潘金莲？”梁青抬眼对上他恍然的目光，含笑说出他心中所想。
柯也错开她的视线，“知道就好。”
梁青把烟扔在地上踩灭，语气悠长：“你们男的啊……把我们女的想得太简单，潘金莲才睡了几个男人？”
柯也漆黑的眼里说不出的凄凉，压着声音说着颓败的话：“所以呢？”
“这么惊讶？”梁青勾唇，“其实啊，我还是羡慕武则天，一屋子的小白脸。”
“呵~”柯也闭了下眼。
梁青看向他那双眼，刚刚里面还卷着飓风，一瞬间又有种万事将息的平静。
“她不也爱了李治三十几年吗？”他退开两步，视线飘远，“能像李治那样，也不错。”
梁青历史不好，只知道武则天后来养了好多小白脸。
“哪样？”
柯也语气晨晨：“陪喜欢的人到生命尽头。”
梁青嗤笑：“这么俗？”
“你知道的……”柯也往前两步，缓缓将脑袋搁在梁青肩膀上，“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梁青在口袋里掏出烟，飞出一根咬在嘴里。
“不同意你跟祁枫好。”柯也的热气呼在她脖子上，梁青觉得痒，伸手压了一下他的头发，“那你想要怎么样？”
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嘴角的烟，火星在柯也的发丝之上燃烧。
“再不走开，头发要点了。”
她懒懒的吐出一口烟。
柯也闻着淡淡的烟雾，近乎祈求的开口：“希望你选我。”
梁青半眯着眼，夹着烟往旁边掸了一下烟灰，“嗯？”
“我说…”他站直，一双手郑重其事的握住她的肩膀，弯腰与她视线持平，轻薄的唇开开合合：“我喜欢你，我想你选我。”
他眸光闪了闪，含着淡淡的水色。
“说说理由。”梁青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眼底浮现笑意：“你哪里比他有价值？”
柯也察觉哪里不太对劲，抬起头试探性的唤她：“梁青……”
“嗯？”梁青浅笑：“说说看。”
“你故意的？”柯也哭笑不得，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捞过来，凑近她的鼻尖，呼吸交缠间，他低声祈求：“选我好不好？”
梁青淡淡点头：“好。”
“你说好？”柯也怀疑自己听错，语气骤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回答的哪个问题？”
柯也一颗心绷得很紧，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生怕自己走火入魔，生出一幕幻影。
“选你。”梁青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摘了下来，握在手里，用大拇指轻搓他的手背，“我说，选你。”
柯也被这巨大的幸福砸到，一时失语，站在那里，语无伦次：“…真的……？”
梁青跟着笑：“假的。”
柯也激动的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咯咯的笑着。
梁青失笑：“你是不是没长大？”
“不是。”柯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立在她前面证明：“长大了！”
这幼稚的行为……
梁青凑过去认真欣赏，这大概是他二十岁左右的照片，短发，精神，规矩。
“身份证照也挺好看。”她评价道。
柯也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所以，你要好好把握抓紧了。”
“完了没？”梁青直起身，手握在门把手上，“他们该等急了。”
“梁青。”柯也勾住她的手指，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追问梁青和祁枫的事。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意义。
倒是梁青反手勾住他的指尖：“哪天有时间，聊聊吧！”
她敛了脸上的表情，难得的一本正经。
“好。”柯也捏了捏她的手指，捞过她后脑勺轻啄一口，浅尝辄止。
因为，来日方长。
走出两步，柯也又拉了她一下，“等会儿坐我旁边。”
“你…真的是…”梁青失笑，“我考虑一下吧。”
走出卫生间，梁青边走边看手机，右边的光被挡住，修长的影子跟在她身边。
“小心点。”柯也轻轻握住她的手臂，给她引路：“店里的顾客，这么麻烦吗？”
“不是。”梁青把亮着屏幕的手机递过去。
柯也愣了一下，没有接。
梁青又往前怼了一点，“看看。”
他把手机拿过来了。屏幕上的聊天对象，正是祁枫。
微信是今天刚加上的，对话框里，祁枫问她［晚点我送你回去？］
梁青回复［不用了，我得陪男朋友。］
祁枫［？］
梁青［柯也］
简单利落，言简意赅。
柯也这才惊觉，她的不喜欢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试探，是一把锋利的刀，直刺心窝。
而自己一直是她偏爱的那个，在京市的放肆，在竟城的逼近，都是她的默认。
柯也想到这，自嘲的笑了一声，真的太傻了。
回到包厢，梁青在他另一边的空位坐下，柯也拉了一下椅子，挨得近一些。
梁青给自己倒了杯酒，抬起来，“我敬大家一杯。”
桌上的人突然静了下来，连带着豆豆都从手机里抽离出来。
“敬酒，说事。”沈雀悄然坐直，撑着脑袋盯着她：“什么大事，用得着这么正式？”
林澜往后一靠，捏着手机在大腿上转动：“去个卫生间，脸都更红了，卫生间真是个好地方。”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柯也。
梁青仰头喝了一杯，牵起柯也的手，举过餐桌，两人十指相扣：“这是我男朋友，以后都把他当自己人。我这个人不像沈雀那么滥情，对感情一向认真。”
林澜率先搭腔，举了一下举杯：“恭喜。”
柯也见状，也跟着举了一下，“多谢。”
本以为这就结束，林澜把杯子在桌上转了一下，饶有趣味的说：“柯大帅哥，自己人，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哦。他们都是人渣，以后在竟城，有得你受的。”
狗哥听见这话，拍了一下桌子：“林澜，放你妈的狗屁！我们都是社会大好青年，国家的希望，家族的未来。”
柯也只是笑。
沈雀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祁枫看着他们这群人，一时如坐针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站起来：“各位，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
狗哥见状，匆忙起身，“我送送你。”
祁枫脸色难堪，抬手摁住狗哥，“我没喝酒。”
“那行，你慢点。”狗哥还是坚持把人送到门口，见人下了楼，才把门关上。
重新坐回来，狗哥数落了一下梁青：“就没见过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梁青往后一靠，手指搭在柯也的腿上，“888块钱，也是有时限的。”
柯也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轻轻婆娑她手背。
这在的场景，他曾幻想无数次，那漫长的治病之路，七年，痛苦孤寂。
“可怜人家祁枫。”狗哥给自己倒酒，开始抱不平。
梁青不以为意：“他拿你们当跳板，我拿他跳一次，很公平。”
沈雀这才想清楚，那天祁枫恐怕是故意去赎他们俩。他们这群人，就是讲义气，一点人情不能欠。
他算tຊ准了沈雀和狗哥会妥协，不曾想梁青太了解他，反被利用。
沈雀等他们闹完，端了杯酒过来，碰了一下梁青的杯子：“姐们认个错，听信他谣言！”
一个碰杯结束，沈雀仰头灌下一杯酒。
“还有谣言？”梁青转过身，勾着沈雀的脖子，“他怎么说我的？你就信了？”
沈雀脑袋被她夹着，偷瞄了眼柯也，“晚点去我家，我告诉你。”
柯也断断续续的听见一些，他心里的猜测越来越多。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梁青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杀生丸脸上出现一行字［祁嘉誉出狱了。］
梁青听见声音，伸手拿起来，柯也快速挪开视线，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因为喝得太急，猛的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梁青拍了一下柯也的后背，给他端了一杯水，然后指了一下狗哥：“照顾着点我男朋友，店里有点事，我去打个电话。”
“嘿！她这是给我们找的男朋友？”狗哥给柯也倒了杯水，端过去，“哥们，我是真同情你。”
等他重新看回来，梁青已经捏着手机站了起来，“你坐一下，我出去给顾客回个电话。”
这时，豆豆已经困得不行，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柯也咳得眼红脖子红的，猛灌两口水，偷偷问狗哥：“祁嘉誉是谁？”
狗哥眼神躲闪，随即坐回去：“我看看，桌上的菜都差不多了，我下去让厨房加两个菜。”
他扶着椅子，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