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晨不觉一怔,只努唇笑道:“裴先生,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阿朝对你的感情,于敌人而言,就是抨击他最好的把柄。”裴珩十指在桌上交握,认真道:“唐淮一直在利用阿朝的这个弱点,一而再再而三制造陷阱,当年同你那段恋爱,也是唐淮精心设的局,因为你是阿朝喜欢的女人,他才有意接近,把你抢走,以此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
慕斯晨杏目膛开,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愕,她忽地就联想到上次自己遭人绑架,唐朝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唐淮自导自演,精心策划,这么做,就为了更好的牵制他。
原来,唐朝的话指的不仅仅是当下那种情况,而是……
她早就活在谎言里。
从初识唐淮的那一刻,就入了局,成为他的一颗棋子。
她真的是一个笑话,从头到尾,都是!
慕斯晨先是僵硬一笑,随即扯出一个更大的讽刺,“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你知道吗?阿朝真的将你保护得很好,他连这都不肯告诉你,就为了怕你知道真相后伤心,许多东西,他却要独自承受。”
慕斯晨强压住那抹鼻酸,“可这不是唐朝的错啊,他该告诉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告诉你能怎么样呢?难道要他看着你因那段过去而自责懊悔吗?”裴珩道:“他不舍得,慕斯晨,他不舍得你受到一点点伤害,即使这些话对他有利,说出来,可以让你痛恨唐淮,为了保护你的自尊,他也不屑这样做。”
慕斯晨情绪有些绷不住,唐朝以前总爱半开玩笑说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对她,从未有过半分利用,就连一部拿女人作为替身的电影,都要被他炮轰是三观不正,这个男人看似不修边幅的背后,却行事光明磊落,从不会搞一些旁门左道之事。
慕斯晨几欲落泪,缓和半天,才稍微平静,自嘲道:“难怪我跟唐朝当初订婚,他会是那种态度,他肯定很气我,气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这么愚蠢的女人。”
她轻易就站到了唐淮那边去,心甘情愿踏入他的步步为营,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没有那次不告而别,她的笑话,还要继续演绎下去。
裴珩望着女人通红的眼眶,这不是他的女人,他没有任何于心不忍,只继续说道:“唐淮手里捏着阿朝的软肋,他会无止境拿你大做文章,之前那次绑架你不就入了套吗?”
“我……”慕斯晨无法反驳,她垂下眼帘,静默片刻,想了想,便就抬头问道:“你一定有应对之策吧?不然,也不会同我说这么多。”
“有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裴珩摆弄着跟前的酒杯,指尖像转陀螺一样,转了几转,他先是缄默不言,似在斟酌考量,后又凝眉看她,眼神闪过一丝纠结,最后那纠结渐渐变得坚定,男人心下一横,用力握住玻璃杯,一本正色道:“你离开阿朝吧,你们解除婚约,就当这是一段有缘无分的露水姻缘。”
慕斯晨不禁一愣,光是从旁人口中听到这话,心脏就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给狠狠撕扯开,豁然划出道很深的口子,她面容微变,却是极力保持冷静,失声笑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只要能让两人分开,断了阿朝的妄念,他就可以好好出国接受治疗。
裴珩却无法把整件事都告诉慕斯晨,“你在他身边,他永远要优先考虑你,唐淮那边一旦出手,你接不住,难道要一次又一次对阿朝造成伤害?”
“离开难道就不是另一种伤害吗?”慕斯晨态度强硬的反驳,“是唐朝让你来跟我这么说的吗?先且不论他会不会这么做,就算会,我也要他亲口来跟我说,不是由他面对面告诉我的这些话,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他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悬崖万丈,是注定要一起陪他下地狱,我也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你——”
裴珩急地从餐椅上站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女人,按照他的理解思路,经他这番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慕斯晨难道不该是为了阿朝,而忍痛割舍下这份爱吗?
靠!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你到底爱不爱他?”
慕斯晨不由反唇相讥,“裴先生,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
裴珩眯了眯眼,有点被这女人气到是怎么回事?
“慕斯晨,爱是要为对方牺牲。”
“我可以为他去死,但我死也要死在唐朝身边!”
裴珩:“……”
慕斯晨倾起身,餐椅因她直立起来的双腿而往后滑动,“裴珩。”
她端起手边那杯白酒,连裴先生也不客气的叫了,直接指名道姓:“看在你是唐朝好兄弟的份上,这杯原本该泼你脸上的酒,我自饮了,今晚我把尊重给到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同样尊重我。”
慕斯晨语毕,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洒脱,不见半分拖泥带水。
裴珩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外表柔柔弱弱,怎么咬起人来,居然会这么疼?
事已至此,慕斯晨只觉自己已没了再留下去的必要,她抓起挂在椅后的背包,冲裴珩挥了挥手里的电话,“付款的二维码我扫了,这顿我请,你慢用。”
“喂,不是……”裴珩都懵了,这什么操作?“我随口说说而已,不用火气这么大吧?你跟阿朝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喂……姑奶奶?”
砰——
裴珩刚追到门口,差点被女人陡然关上的房门撞到鼻尖,幸好他步子刹得快。
杨琳打完电话,正往回走,就见慕斯晨匆匆与她擦肩而过,杨琳起先误认为是自己看错了,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阿晨?”
慕斯晨步伐很快,便就没听到杨琳的喊声,她有种逃离现场的狼狈,连慕斯晨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或许是因为裴珩是唐朝最信得过的朋友吧,他说的话于她而言,是有一定分量的,所以当听见唐朝那么好的哥们儿希望他们两人分手时,她的情绪真的很难受控。
越是好的朋友,不越是该真心祝福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