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开封府,是自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以来的七朝古都。话说当年宋神宗皇帝驾崩后,第六子赵煦,也就是哲宗皇帝年仅十岁即位,由祖母太皇太后高氏临朝亲政,本以为可以等哲宗皇帝亲政之后再为大宋缔造一个盛世,可是没想到哲宗体弱,年仅二十五岁就孑然病逝,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是哲宗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得以继承大统。兜兜转转,皇位便轮到了宋神宗第十一子,也就是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手中,此乃当今圣上。如今官家在位已经十一年,国号也先后用了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四个,今岁乃是政和元年。
从皇城宣德门出来,一路沿着御街往南走,穿过内城的朱雀门,过两条街,就是武学街。这里有座威严的武成王庙。继续往西走,没几步有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门堂上金漆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御剑神武。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汴京武林世家:御剑派的所在。
这日,御剑派掌门于中仁正冲着自己的弟子大发雷霆:“逸儿,你怎会如此糊涂?半路行囊被人拿走都不知晓。我们御剑派门人,若功夫如此不济,又没个警觉,行走江湖,早有一日被人拿了性命,又在武林同道面前失了颜面!”于中仁面前跪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年纪的男弟子,正满脸通红,羞愧地低着头。他支支吾吾地说:“师父教训的是,逸儿愚钝。可是。。。可是师兄他。。。他武功高强,他故意。。。故意。。。捉弄弟子。。。弟子实在是招架不来啊!”于中仁一脸怒气,一拍桌子叹道:“哎,是啊,这不成器的东西,看我回来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原来日前于中仁接到烈鹰门季焕喜帖,千金季婉秋于下月初五建州城大婚。作为正派同道,于中仁特地派自己的二弟子钱逸前往建州贺喜,并备了厚礼。谁知这钱逸才上路一日,就在客栈被人下了迷药,连喜帖和贺礼都被抢了去。等钱逸醒来,偷贺礼之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大惊之下,发现包裹里留了一封短笺,上面写到:好师弟,此去建州路途遥远,由师兄代劳,汝速回开封!”
这写笺之人正是于中仁的独生子于墨霄,他嫌自己父亲老是把自己困于开封城内的府中,终日练功忒也无聊,听得父亲派师弟前往建州办事,于是心生一计,故意将喜帖贺礼抢来,换自己去建州,顺便可游山玩水。
钱逸看了此笺后赶紧跑回御剑派,本想告师兄一状,不想却被师父劈头盖脑地骂了一通。于中仁本人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御剑派自他父亲三十年前创派以来一向被视为武林中的一股正派力量。于中仁年轻时更是考取了武举人,在先帝宋神宗御前走动,担任殿前都指挥使一职,也就是殿前司的长官,俗称殿帅。大宋的禁军分为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合称三衙,负责禁军的日常管理和训练等工作。自神宗二十五年前突然驾崩后,于中仁又辅佐了哲宗皇帝几年,然而当年于中仁虽然手握重权,可是却陷于党派斗争和朝中内耗,加之当年高太后对神宗一朝的旧臣诸多猜忌,他毅然决定从朝野退下,回到御剑派接任掌门。他夫人多年未孕,元祐三年,夫妻俩便喜得一子,取名墨霄,时年二十有四。
这一晃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年过去,这于墨霄自幼成为于家的至宝,父亲自小便将御剑派的一套十八路凌御剑tຊ法与一套九路铁砂拳法传授于他。于墨霄天资聪颖,无论剑法拳法还是四书五经都一学就会,让于氏夫妇颇感欣慰,可偏偏他的个性不像夫妇俩,也不像于家老爷子那样敦厚顺从,偏偏有一股子的放浪不羁劲。从小便在派中闹了不少淘气,因此父母对他管教也颇为严厉,可他更是变本加厉,不受约束。倒是于中仁收的另两个徒儿:二徒弟钱逸和三徒弟沈之妍都颇为乖巧听话,可偏偏天资又都不高,也让于中仁颇为头疼。
话说那日于墨霄自师弟处偷了喜帖贺礼之后便很是得意,心想这次既然溜了出来便要玩个痛快回去,也算是在江湖上历练历练。他虽个性不羁,却好坏分明,并没有他父亲个性中的迂腐。一路从开封到福建,见到欺凌弱小的,倒也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举。
这一路闲逛下来,眼看已经六月初四,明日便是季婉秋大婚之日,于墨霄才在傍晚赶到建州城投栈住下。待吃完晚饭洗漱后已经月上中天。他刚在房里躺下,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去季府道喜。谁知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哭声,不绝于耳,吵的他心烦意乱,难以入睡。
既然睡不着,他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只听那个人哭着对另一个人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哪里是对手,况且官府与那厮里外勾结。大哥,我们这是有冤没处申啊?咱们若还在在建州呆着,不是被他的人打死,就是活活饿死啊,呜呜呜呜……”说到一半又哭了起来。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叹道:“三弟莫哭,二哥明日再去找那厮评理去,我就不相信,他们号称堂堂名门正派,还和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过不去吗?”那三弟急道:“二哥去不得,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那年长的人又愁道:“我怎会忘,只是我心想,明日是他女儿的大喜日子,当着那么多英雄豪杰,建州百姓的面,他总不会再蛮不讲理吧!”
于墨霄心想,这倒是巧了,这建州城里,谁还敢和季焕同一天嫁女儿的?只听那三弟又说:“就是因为季焕那恶贼明天嫁女儿,你更不能去。你大庭广众之下揭他的丑,他怎会饶你?”
于墨霄登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竟跑到那两兄弟窗前,故意嗯哼咳嗽一声,故作老成地大声说道:“谁半夜三更在这里说季掌门坏话啊?”
那俩兄弟一听,大骇之下,一齐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口中念叨:“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说着说着,那三弟又泣不成声。”于墨霄见戏弄他们得逞,嘿嘿笑道:“两位哥哥快起来,我是骗你们的!这里并没有季焕的人,只是小弟半夜听到两位说的可怜,才好奇来一问究竟。”
那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呆在原地。听于墨霄这么一说才站起身来。他们打量于墨霄的穿着打扮似富贵出生,又是武林人士打扮,心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二哥拍拍三弟的肩膀,又指指凳子,示意大家坐下说话。他特地到门口张望了一阵,确信四下无人了这才关好门窗坦言:“这位兄台,你莫嫌我小心,只是这建州城里季焕实力太大,耳目众多。我们俩兄弟无权无势,已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只求兄台能发发慈悲救我们哥俩一命。”
于墨霄看他说的郑重其事,也不敢再嬉皮笑脸,赶紧正色道:“两位大哥莫急,且细细把你们的遭遇和我说说,小弟若帮的上忙的,定义不容辞!”
那见长的哥哥说道:“我们家姓刘,一家三个兄弟,建州城里乡亲都管我叫刘老二,这是我弟弟刘老三。我们家世代做打铁生意,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建州城里没人说不好的。我们一家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可谁知上个月飞来横祸。”那刘老二说着叹了口气,又拍拍弟弟肩膀,他继续道:“建州城里烈鹰门掌门季焕一日找到我大哥,说是要定制一批兵器给门下弟子,我大哥知道烈鹰门的名头,一看是大单子,虽然要的急,但咬咬牙还是接了下来。我兄弟三人日夜赶工,终于在五月二十如期交付了这批兵器。那日季焕带了好几个手下来验货,可是他故意说兵器做的不好,粗制滥造,不肯付钱。我大哥一听急了,若这兵器没人要,不但我们三兄弟这二十来天白忙活一场,连买铁的钱都要赔个血本无归。在我大哥再三恳求下,那季掌门和手下将这批兵器都取走了,答应过几天就付钱。
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付钱。我大哥气不过就去了季府理论。可没想到…没想到…”说道这里,刘老二也哽咽起来,“那季焕竟派人将我大哥活活打死!我和三弟赶紧去报官,可知府一听就推脱说明明是我大哥去季府闹事,现在人死了,这事官府也管不了!就把我们俩兄弟给哄了出来。我们当晚回家,心里实在悲愤难耐,就把季焕的丑事当街传扬出去,谁知那狗贼当晚就来报复,竟然放火将我们的打铁铺一把火给烧了,幸好我们俩兄弟逃得快,这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两日只能躲在这客栈里,眼看就要山穷水尽……?
于墨霄早已听不下去,他一拍桌子,说道:“这天下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这季焕仗着一副名门正派的嘴脸,没想到在背地里居然这样谋财害命!刘二哥,刘三哥,你们别怕!我自有办法,明日午时,你们与我一起去季府凑个热闹,会会这季大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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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于墨霄果然带着刘老二刘老三去了烈鹰门。于墨霄心想本来自己是秉父命来贺喜的,如今路见不平把刀相助倒成了来找季焕的麻烦,此事若让父亲知道,回去定不会轻易饶他。加上喜宴之上,武林各派人多口杂,认得他的别派掌门弟子不少,若是让他们认出来,那么御剑派与烈鹰门必就此结仇。他父亲为人稳重中庸,定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他于是在街上了买了个黄铜打的鬼脸面具,遮住自己的上半边脸,好叫人认不出来。
他们三人到季府时婚宴已经开始,谁想这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别说去见季焕了,想进季家门都难。于墨霄一看不是办法,便叫刘家两兄弟在大门外等着,自己一个翻身,上了季府屋檐,沿着屋顶一路快走,来到行礼的中堂。他朝太师椅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怒容坐在那里,摆弄着胡须。心想这定是掌门季焕了。可是大堂中间,却不是新人拜堂,只见十来个烈鹰门弟子模样的人正手持长剑,将一个红衣女子团团围在中央。
“嘿嘿,这倒是奇了,看来不光是我要来找季焕麻烦,还有别人!”于墨霄自言自语道。他反倒不急着要给刘家兄弟报仇,等着看一场好戏。
只见那阵中的红衣女子站在原地,外圈的一个烈鹰门弟子大喊一声,先攻了进去。红衣女子一个转身,右手上扬挡住这一剑,还没还是拆第二招,左手边第二个弟子已然攻了上来。女子急忙一脚向后踢出,踢中他的小腿,那弟子吃痛,向后退去两步。可是紧接着又有两人向她攻去,她如何应付得了?勉强四人斗了十来招,那女子一个不备被划伤左臂,衣服扯开一道口子。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能继续应战,不想又被踢中小腿,一个踉跄跪了下去,后背、左臂又连中两剑。眼见有五六名烈鹰门弟子齐齐攻了上来,她只能将剑举起挡在额前,奋力一档。
于墨霄看这烈鹰门十个男人打一个姑娘,太不要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一个空翻从房檐上跳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林寒初边上。于墨霄施展点穴功夫,三两下,将那几名弟子纷纷点到在地,哎哟哎哟地叫唤。
季焕一见突然从屋顶上掉下个人,也是大吃一惊。只听他道:“好啊,没想到这臭丫头还找了个帮手,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哟,没想到你认得我啊!”于墨霄两手背在身后,仰头对天笑道。季焕怒道:“我不认识你,你倒底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于墨霄又笑道:“这就奇了,你连我名字都叫的出来,怎会不知道我是谁呢?”季焕嗓门更大了,抢道:“我何时叫过你的名字?”
于墨霄哈哈哈三声大笑,对季焕说:“我姓何名人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何人是我,我是何人,哈哈哈!”季焕没想到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毛小子当众戏弄,破口大骂:“你这个贼子,在此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话音刚tຊ落,手上五指成爪,一套烈鹰爪的狠毒招式向于墨霄攻来。
于墨霄早有防备,当即一个鹞子翻身,向后一翻避开这一抓,然后左掌使出铁砂掌,哄哄哄向季焕还击。两人互接了三十余招,季焕渐渐落了下风。但于墨霄不急着要季焕落败,只想找个机会让他出丑,于是右手从腰间拔剑,一个轻跳飘到季焕身后,将他的发髻整个削了下来。季焕当即花白发散了满头,这还得了,在女儿的大婚上,遭此奇耻大辱。他拼了命地朝于墨霄脸上攻去,手爪直指他的眼珠。
于墨霄右手从下往上一截,将季焕右手五指生生夹住,季焕抽也难,推也难,竟然动弹不得。周围人的武功里,季焕数一数二,没想到在一个面具少年面前如同儿戏,众人都纷纷惊呼,季焕的弟子更是一个都不敢上前帮忙。于墨霄右手一个反掌,将季焕的手腕拧到脱臼,这季焕痛的哇哇直叫,怒道:“你到底是谁?和季某有何仇怨,要这般戏弄我季家?”
于墨霄这才开门见山,正色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问你的话,你从实招来,当着这么多天下英雄的面,若敢撒谎,我有你好看!”
季焕痛的大叫:“哎哟,是,是,哎哟,英雄请讲。”于墨霄说道:“好!,”这才放开他手腕,“我问你,上个月初,你是否有问建州城的刘铁匠,定过一大批兵器?”季焕眼珠往边上瞧了一下,皱眉点头。于墨霄接着问:“刘铁匠三兄弟将兵器赶制完了,你取走了兵器却不付工钱,是不是?”
季焕辩解道:“那刘老大交的兵器粗制滥造,不符标准,我才不付钱。”于墨霄骂道:“你胡说,刘家铁铺的手艺是祖传的,整个建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怎可能粗制滥造?反而是你,故意用这个理由搪塞刘家,乘机讹诈,我说的对不对?”
季焕见被于墨霄拆穿,眼下再无计可施,只好点头承认。于墨霄继续问他:“那刘老大上门来讨债,你不但不付,还把人活活打死,是也不是?还不等季焕回答,他继续问下去,你气恼刘老二刘老三宣扬你的丑事,你还派人故意烧了人家房子,要将他俩活活烧死,是也不是?”季焕见他如此了解这事情的内幕,喊道:“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刘老二刘老三那两个家伙?!”
于墨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有胆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难道没胆认吗?枉你烈鹰门还号称名门正派,我看根本是邪魔歪道!”
季焕眼见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这大庭广众的,只想速速了结此事,便道:“不知少侠与这刘家是何关系?到底想怎么样?今日本是小女大婚之日,如今被你这么一闹,我季焕从此在建州也别混了,我颜面尽失,还求少侠高抬贵手!”说着头一扭,抱拳道,表情甚是难堪。
于墨霄心想好歹父亲与这季焕有交情,不宜赶尽杀绝,尽快为刘家俩兄弟讨回公道要紧,便对季焕谁:“我与刘家非亲非故,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拿了人家的兵器就该付人家的账,如今又把人家大哥打死,还烧了人家的房产。本应该杀人偿命,但你这条狗命我也不要,如今是不是应当三倍偿还刘家?”
季焕一听于墨霄肯放过自己,赶紧吩咐手下去库房取来了银子。于墨霄冲门外喊道:“刘二哥,刘三哥快来啊!”这刘家俩兄弟早就乘机挤到了内院,看着刚才于墨霄教育季焕早已大大解气,如今于墨霄还给他们要来了赔偿,俩兄弟对他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于墨霄轻声对他俩道:“两位哥哥,这季焕乃记仇之人,这建州城你们是不能呆了,赶紧拿着银两去外乡吧,别让这厮追上!”刘老二道:“我兄弟俩正有此意,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来生只盼做牛做马报答!”说着俩兄弟一起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头,才匆匆离去。
季焕见此事终于解决,忙对于墨霄道:“既然此事已做了解,那么季某就不送啦,少侠请回吧!”说着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于墨霄一眼。于墨霄看了看一旁的林寒初,她身上连中三剑,虽然未至要害,但失血过多,已有些不支,靠着一股毅力勉强支持。他走到林寒初跟前,用左臂将她扶住,轻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林寒初望向这个古怪的铜面具,猜不透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插上一脚,但想他并非歹意,疑惑道:“你到底是谁?”于墨霄嘴角微微上扬,并不说话。林寒初虽见不到他上半边脸,但看他的下颚轮廓俨然是一个英俊少年。
于墨霄转头对季焕说:“慢着,这位姑娘我要带走!”季焕一听,剑眉一扬,怒道,“此事万万不可!少侠是为刘铁匠的事来的,此事已了,眼下这个丫头的事是我季某人私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少侠识趣的还是速速离开吧!”于墨霄笑道:“如果我偏要带她走呢?”
林寒初奇怪地抬头看他,不知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何偏要救自己性命,但身上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她才说了一个“你”字,便眼前天昏地暗,晕厥过去。
季焕怒道:“你把我烈鹰门当什么地方,你虽武功高强,但我烈鹰门也不是你来去自由的地方!”话音刚落,只见数十名弟子已从四面围了上来。
只见于墨霄抱起林寒初,一跳而起,越上屋檐,如一朵黑云飘了上去,众人跟着一个抬头,他已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季焕感觉这辈子从未被人这般轻视和侮辱,即刻下令:“给我追!”可哪还有这面具少年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