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没有回答严屿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没人可以回答他。
谁都不是孟伽晚,谁都不会知道当时的她是什么感觉。
严屿深的手术很成功,没有一点失误,但小陆看着他,却总觉得他比以前看起来更憔悴了。
他的身体或许是健康的,但是他的精神却垮了。
手术后的严屿深只能吃一些流食,但是他什么都吃不下。
小陆劝他:“老板,您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住的啊。”
但严屿深沉默地摇头,双眼麻木而空洞。
两天下来,严屿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下去,身体线条更加分明可见,却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小陆是在没办法,只好让医生给他打营养剂。
严屿深在午后醒来,他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觉得好不真实。
“我梦见她了。”他虚弱地说。
小陆一怔,试探着开口:“是……孟小姐吗?”
严屿深点头:“我梦见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是大学十月份的秋季校运会,身体素质不太好的孟伽晚被迫报了个八百米,两圈跑下来,整个人浑身都是冷汗,冲过终点之后就重重倒下。
她一头撞进了负责计时的严屿深怀中。
在当时的严屿深眼中,还以为是一只小猫撞了过来,毕竟她轻得跟只小猫没什么区别。
校医说她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倒,不适合剧烈运动,开了点药之后就让严屿深守着她醒来。
“这药等会儿等你女朋友醒了就给她吃两片,以后多注意锻炼身体,这么虚弱能干什么呀。”校医语气责怪。
严屿深站在一边听着,也没反驳,反而是看了一眼昏迷的孟伽晚之后应和了句:“是啊,这么虚弱能干什么。”
等孟伽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天的运动会所有项目都结束了。
她怔怔地睁开眼,眨巴了好久都好像还没回过神。
严屿深觉得好笑,先开了口,笑道:“你可真能睡。”
这突然的声音把孟伽晚吓了一跳,甚至整个人还弹了一下。
见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严屿深笑容更灿烂。
他把药打开,去接了杯水放在她嘴边:“张嘴,吃药。校医老师让我看着你吃。”
孟伽晚看着他,就呆呆地张开嘴,乖巧地把药吃了。
没想到吃完之后,严屿深却说:“你是真的呆,认识我吗?陌生人给的东西也敢随便吃,我看你迟早会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被调侃的孟伽晚脸上一红,好半天也没想到反击的话。
或许是因为那日的夕阳落在严屿深身上的场景太过梦幻,又或许是因为严屿深那一双含着笑意的漆黑淹没太过诱人。
“教训”过孟伽晚后,严屿深站起身,轻笑着问:“还有力气回宿舍吗?”
孟伽晚点头。
“行,那我就先走了。”严屿深说着就往门口走,嘴里还不忘嘱咐,“对了,你不能剧烈运动,之后别参加这些项目了。”
孟伽晚应了声,直到看见他的手握上门把时,才恍然回过神,匆匆出声喊住他:“同、同学!”
严屿深闻声转过身:“嗯?”
孟伽晚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立刻垂下眼帘,声音细如蚊讷:“同学……你帮了我,我想下次请你吃饭!你、叫什么名字?”
严屿深逆着光而站,淡淡一笑:“我?”
“我叫严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