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纪桉愣住,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庄青妤瘦了好多。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让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慌乱,仿佛眼前的人只要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腕:“你怎么能说这样诅咒自己的话?快呸掉!”
庄青妤却起身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别开头,用手捂着脸,声音嘶哑:“你出去……我想和大福说两句话。”
岑纪桉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出去,庄青妤才慌忙从包里拿出纸,放下捂在脸上的手——
摊开手心,上面全是鼻血。
她不想被岑纪桉看见这幅狼狈的模样,因为她在这段感情中已经太卑微,最后的时间里她希望自己还能保留那么一点尊严……
她一边擦,一边用干净的手握住大福的爪子:“大福,不要怕好吗?妈妈很快就会去找你,和你团圆了。”
大福像是听到了她的话,费力地最后一次舔了舔她的手背。
“呜……”
庄青妤泪如雨下。
之后,她看着宠物医生将药剂一点点推入,看着大福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而后,她抱着大福离开宠物医院,去到火葬场,最后亲手将它的骨灰放进瓶子里随手携带。
岑纪桉本想上前去抱她,但在看到那个瓶子之后,就收回了手。
他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
庄青妤并不在意。
一周后,庄青妤完成了最后一首歌。1
这之间,她都尽可能避开和岑纪桉的接触,不想和他再有更多的牵扯。
她录制完后将声源都发给李姐之后,给程医生发了条消息:“我想去国外的医院,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吗?”
程医生答应了。
放下手机,庄青妤到录音室将从前的稿子都收拾了起来,然后站在院子里,一张张烧掉。
岑纪桉回来时看到这幕,连忙大步走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想去抢她手里剩下的手稿,但庄青妤故意手一抖,将剩下的稿子都扔进了火堆里,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岑纪桉还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抢救,却被窜起的火苗烫得缩回了手。
“这些不是你的心血吗?”
他心疼地泛红了眼眶,却无能为力。
庄青妤觉得荒谬,岑纪桉一次次伤害她,现在又心疼一堆稿子。
她忽然很好奇,如果知道她的死,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淡淡道:“我以后都不唱歌了,留着这些也没用。”
岑纪桉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明明庄青妤就在眼前,他却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他沉默许久,上前拉住她:“妤妤,你看起来又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庄青妤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耽误了治疗,已经没得救了。
之所以还要去国外的医院,是只有国外才能安乐死。
她不想太痛苦地死去。
但这些,她都不打算告诉岑纪桉。
就连家里的旧物她也不打算收拾,一样也不扔掉,带有她痕迹的东西,她都要留在这个房子里。
等她死了,岑纪桉要么绝情地自己收拾丢掉,要么睹物思人……
只要他还有一点点良心,他都该为她难过。
岑纪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他看着庄青妤,还想再说什么。
但这时柳晓恬打来了电话:“柏桉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再不来我就不等你了哦。”
客厅里很安静,柳晓恬的话很清晰。
岑纪桉说了句:“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他心虚地看向庄青妤:“妤妤,你别误会,我和晓恬接了部戏,要去新加坡取景。”
庄青妤突然说了句:“五天后,是我们十周年的纪念日。”
岑纪桉愣了下,他完全忘了:“我记得,你放心,那天我一定回来陪你过。”
庄青妤平静点头:“好,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岑纪桉以为她是打算和他和好了,心中松了口气,亲了下她额头就拿了证件离开。
庄青妤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车逐渐消失。
然后她拿出手机,将岑纪桉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
最后,她背着一个空瘪瘪只装着证件和大福骨灰的包,迈出这栋生活了十年的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