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柏感受着掌中的微微颤抖，心不觉一紧。
“婉婉。”他看着窗外不断过去的枯枝，眸光黯淡。
沈灵瑶转过头，看向他：“嗯？”
季川柏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淡而轻：“人若死了，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吗？”
闻言，沈灵瑶眼瞳一怔。
她又红了眼，缓缓低下了头：“……或许吧。”
若果再给她选择一次，她大概会选一死了之。
沈灵瑶的回答似是给了季川柏一丝希望，他僵硬地弯着唇角：“那便好了。”
不知他是何意，沈灵瑶沉默着。
人生在世，又能有几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即便重新来过，等那良人再次回头，二人相隔已是天涯，徒留的不过是半生的孤寂和遗憾。
紧扣的十指慢慢收紧，谁也不再提此事。
回京的路途似乎比离开时要快了许多，在沈灵瑶觉得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时，马车便停在了城门口。
城门外站着侍卫，他们奉了皇上的命，恭候多时了。
季川柏依旧是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沈灵瑶下车，两手仍旧未松。
领头的侍卫见了沈灵瑶，立刻跪地行礼道：“参见皇太女，奉皇上旨意，将反贼季川柏羁押入天牢。”
沈灵瑶虽早已做好准备，身体却仍旧止不住地颤了颤。
她眼尾泛红，望向身旁的季川柏。
岂知他面上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即将沦为阶下囚的仓皇和惧意。
季川柏转头看着沈灵瑶，轻轻捏了捏掌心微颤的柔软后慢慢放开手。
“萧寒……”
沈灵瑶喃喃低唤一声，竟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而季川柏浅浅弯着那星目，抿唇笑了一下，用力地抽回了手，转身朝城中走去。
几个侍卫立刻跟在了左右。
寒风吹过，初雪悄然而至。
如羽毛般莹白的雪落在沈灵瑶和季川柏的黑发上。
沈灵瑶透过模糊的视线，望着那身影渐渐远去，泪水徐徐落下。
她曾无比眷恋的人，又曾满心怨怼的人，就要这么走了。
心底的苦涩渐渐翻涌，混着刺痛慢慢覆过了她的全身。
沈灵瑶只觉眼前一黑，跌进了似曾相识的深渊中。
……
再醒来时，沈灵瑶发现自己已在提邢司府中房内。
“夫人，您可算醒了。”守在一旁的丫鬟松了口气。
沈灵瑶恍惚地坐起身：“我……我怎么了？”
“夫人，您有喜了。”丫鬟道，“昨日太医来把脉，说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闻言，沈灵瑶眼眸一震。
微颤的手渐渐抚上小腹，呼吸都慢慢放轻了。
脑海中，那日和季川柏缱绻的一晚慢慢浮上心。
他们……有孩子了。
忽然间，沈灵瑶心一沉，猛地掀开被褥下床。
丫鬟吓得连忙去扶：“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你有孕在身不能……”
“替我梳妆，我要进宫面圣。”
未时，养心殿。
皇上正在看折子，见沈灵瑶来了，忙让她坐下：“不必行礼了，快些坐着。”
沈灵瑶见此，猜到皇上应该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了。
她才落坐，皇上便蹙起了眉，眼中忧喜交加。
他看了眼沈灵瑶的肚子，叹了口气：“都是天意啊。”
季川柏是反贼，可沈灵瑶偏偏又怀了他的孩子。
沈灵瑶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低声道：“皇爷爷，萧寒的事……”
“若是想为他求情，朕是不会听的。”皇上皱眉道。
而后又说：“不过看在你和孩子的份上，朕会留他一个全尸。”
闻言，沈灵瑶心一紧，强忍着心中的痛意站起身。
“谢皇爷爷。”
